張主任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把溫小飛嚇了一跳。冷小婉更是惴惴不安,心想自己剛才又背詩,又說了一些文言話,不知被聽到沒有。
張主任其實也就剛到。他家就住在學校的教師宿舍裏。到七點二十五時,他來到辦公室,見溫小飛沒到,就朝前走來。聽到有人說話,他就走過來看是不是溫小飛,而到了門口一看,見溫小飛正給一個女孩兒“上課”呢。他隱約聽到兩個人說了什麼“小三兒”“小姐”“妓女”之類的,可他是老師,人家又是一對小情侶,所以不好問,就全當沒聽見。
“你小子,還真會出妖啊,快走了。”張主任笑道,他又指著冷小婉說,“這就是你的女性朋友嗎?挺漂亮的,好,快走吧。”說完,也不待溫小飛答話,他就扭頭先走了。
溫小飛朝冷小婉吐了吐舌頭,輕聲說:“這就是送我毛筆的張主任。”
冷小婉便趕緊走過來,與溫小飛一起走出了教室。
張主任已經把車開了過來。他在車裏向著溫小飛兩人說:“快點,坐後麵。”
冷小婉見張主任開的是那種跑得飛快的小車,白色的,很漂亮,不由得心裏歡喜。而由於是第一次坐,她有些激動,還因為與張主任不熟悉,尤其是剛才在教室裏說的話也不知被聽到沒有,所以又有些緊張。
溫小飛走到車前,打開車門時,才看到那邊的副駕上還坐著一個人,是個女的,四十來歲的樣子,正是張主任的妻子。張主任的妻子不是老師,但他認得,隻是不熟悉。
張主任的妻子今天是順便去縣城玩的,見了溫小飛,她就說:“你就叫溫小飛呀?聽說你有書法天賦,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張主任笑了一下,怕溫小飛聽了心裏有感覺,就批評妻子道:“怎麼說話呢?什麼叫‘人不可貌相’?”
現在的教育,老師變成危險職業了,若是因為傷了學生自尊而導致學生自殺,老師是要負百分之四十責任的。新聞報道過,有一個老師說學生穿得髒,結果學生自殺了,法院就這樣判那老師的。所以張主任平時對學生說話總是比較小心,當然,一遇到氣頭上,也難免犯禁的,隻是沒出事而已。
可是,溫小飛卻毫不在乎地說:“沒事兒,張主任,阿姨說得沒錯。”他說著,就轉過身來,讓冷小婉先坐進去,然後自己才上車。
哦,坐這種車可真舒服,比坐那公交車更是一種享受。一坐進去,冷小婉就有這種感覺。她打量了一下車裏的樣子,暗暗讚歎這車真好,心想:古時有錢的坐大轎子,一般的坐小轎子,而今天有錢的坐小轎車,普通人才坐大客車,正好相反。
張主任的妻子一見冷小婉,又驚叫道:“喲,溫小飛,這是哪個女孩兒,長得這麼漂亮!”
冷小婉羞怯地低下了頭,臉也微微紅了。溫小飛抓住了她的一隻手,以示安慰,並對張主任妻子說:“噢,她是我朋友,和我一塊兒去玩的,阿姨,你又要說‘人不可貌相’了吧?”
張主任的妻子笑了:“我還真想說,不過你說了,我就不說了。”她又轉向冷小婉問:“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呀?”
冷小婉學著溫小飛也叫了聲“阿姨”,然後回答說:“我叫冷小婉。”
“冷小婉,你姓冷?你們兩個的姓倒是有點意思,正好相反。”張主任的妻子笑道。
張主任已經開動了車子,向前駛去,聽了妻子的話,他也笑著說:“是有意思啊,相反相成,這個詞用在你們身上挺合適。”
唉,他們的姓與他們的關係放在一起,幾乎所有的人都會有話說。溫小飛與冷小婉相互對視了一眼,偷偷發笑。
車子在街裏走得不快,到了大路上可就快了。冷小婉隻覺得如風馳電掣一般,不光路邊的樹木像箭一樣向後飛去,而且路上許多其它的車,也是一個一個被追上,然後又很快被甩得老遠。
而車開得如此飛快,冷小婉卻感覺非常平穩,沒有一點的晃動,甚至聲音也很小,而且這車還一路不停,飛快地奔馳著,不像那公交車走一會兒就要停下來,搡人頭暈。
“溫小飛,昨晚試沒試那支毛筆?”張主任邊開車邊問了一句。
“用了,很好用,謝謝你張主任。”溫小飛回答說。
“彈性好吧?”張主任又問,“筆鋒怎麼樣?”
溫小飛說:“彈性很好,筆鋒也很細。”
“嗯,好筆就是要有筆鋒才行,不過寫時間長了,也會寫禿的。古代有個和尚叫智永,是個書法家,寫禿了很多筆,放在一個壇子裏埋了,取名‘退筆塚’,希望你也能建個‘退筆塚’啊。”張主任語重心長而又不無遺憾地說,“我對你十分看好,隻可惜我教不了你,你今後應該找一個名師才行。”
“張主任你太誇張了,你也太謙虛了,我哪有那樣的水平呀。”溫小飛說人謙虛,自己倒也謙虛起來。
張主任的妻子聽了,卻感歎道:“現在學這些藝術類的,拜師不容易啊,得很多錢呢,一節課就要幾百塊。”
溫小飛聽了一驚:“呀,這麼貴?誰去學啊?”他看了冷小婉一眼,又說:“看來,我要學的話,得把我爸的飯店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