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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站裏人頭湧動,我被人群推著向外走。
過了安檢,推開大門,外麵的冷空氣爭先恐後的撲麵而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冬天了,草木在秋天就已盛放到荼蘼,到了冬天,就隻剩下雪花的白,和樹幹的灰了。
這大概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吧……下的不是很大。小雪花淅淅瀝瀝的飄落到地上,洋洋灑灑的在天空遊蕩完,幹脆的融入大地,不留下一絲痕跡,灑脫的令人羨慕。
我拖著行李箱,手裏攥著鑰匙,向著我的小公寓前進。
先回家看看吧,然後再去見竇墨棋……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坐上公交,我把頭磕在窗壁上,靜靜無言,看著哈出來的水蒸氣慢慢消散,半遮半掩著這個城市的街景。
記得那個街角後麵有家火鍋店,那年冬天我和他一起去的。那是家很熱鬧的火鍋店,燈光昏暗,但卻有駐唱的歌手哄抬著氣氛。
我和他麵對麵坐著,笑著鬧著,吃著火鍋,我看著他被變態辣的雞翅辣出眼淚,笑得前仰後合。
我們喝了酒,情到濃時難以發泄,我幾次三番想要衝上去唱歌,和駐唱歌手搶麥,都被他死命的拉了下來。
那時的我們多開心啊……
那家咖啡店的上麵,是一家階梯書店。裝潢典雅,木香陣陣,我們捧著咖啡上樓,本想坐在蒲團上看書享受,卻被工作人員轟了下來,說是怕咖啡滴在書上麵,不好清理。
他邊道歉,邊照顧我的心情,事後我問他,為什麼總是看我?他說他怕我不高興,要是覺得委屈,他就衝上去找對方理論,管他讓不讓喝咖啡呢,我女朋友開心就好!
我笑著罵他傻,說我哪有這麼不講理,他像小孩抱著心愛的玩具一樣把我抱在懷裏,用臉在我亂糟糟的頭發上蹭了蹭,傻笑著什麼都不說……
那是我在這座城市過的唯一一個年,整座城市都洋溢著闔家團圓的喜悅,卻隻有我孤家寡人一個,隔著冰冷的電視屏幕看著春節聯歡晚會,手裏端著啤酒,桶麵,手邊放著手機,邊吃邊猶豫,到底要不要給哥哥發個信息,考慮著這個無能的人不像其他人那麼精明,告訴他我在哪兒估計他也找不到我。
電話鈴突然想起,是他,我接了電話他告訴我他就在我家樓下,我匆忙跑下樓,寒風裏他站在車前,身上的衣服穿的不多,他冷的搓著手,鼻子凍得紅紅的。還一直衝著我笑,我埋怨他大過年不回家跑來找我做什麼,他也不說話,拉著我上了車,跑到離我家最近的一棟國貿大廈的樓頂,那裏很高,像是這一片老城區的保護傘傘頂。
他從車上拿了好多爆竹煙花下來,拽著我一起往屋頂跑。他拿著打火機,一通亂放,點燃就拽著我跑,煙花在天上炸開,突兀的出現在天空上,我們笑的像兩個兩百斤的傻子。
回了家他還請我吃速凍餃子,說他現在隻會擀皮不會做餡兒,等他回家和他媽媽學會了,就親自包給我吃……
我在公交車上哭到抽搐,空氣都漸漸稀薄了。眼淚順著我的臉和窗玻璃不住的往下流,怎麼都止不住。
突然想想這麼一個陪伴在我身邊這麼久的人,已經徹底的放開我的手,離我遠去了,突然真的好難過啊……
他為什麼不能多等我一下,哪怕再過不了多久……或許我就下定決心陪他一起走了呢……
真的好奇怪,我明明不是那麼愛他,明明他沒有那麼優秀,明明我們也經常吵架,他也經常不讓著我……但我真的好想他,好想曾經他與我相擁的感覺,好想他說的一句又一句肉麻又蹩腳的情話,好想他不經意間偷偷印在我臉上的嘴唇,好想他重複無數次的說,我怎麼著了這麼漂亮的媳婦兒時臉上洋溢的傻笑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