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淺析魏金枝鄉土小說創作及其左翼轉向(2 / 3)

和其他鄉土小說家前期所描寫的鄉土世界不同,魏金枝的前期代表作《留下鎮上的黃昏》當中沒有著力於塑造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也沒有對於封建禮教和陋習的描寫。小說僅僅寫“我”在留下鎮的所見所聞和感受,沒有完整的故事情節,也沒有突出人物的刻畫,隻是通過一幕幕生動的生活畫麵,記錄下來了當時留下鎮中人的精神狀態:無聊。不僅渲染了小鎮上沉滯的氣氛,而且描繪了留下鎮上的閑人們是怎樣消解他們的無聊的。這種寫作的方式顯然受到了魯迅的影響。在魯迅的有些小說中(比如《示眾》),沒有突出的情節和人物,隻是一種類似於散文的散記式小說,對現代小說的發展產生了一定的影響。[2]魏金枝始終將魯迅的小說為標榜,模仿魯迅小說的內容和範式。這篇小說應該是受到這種影響而寫下的。

和《示眾》類似,這篇小說寫的也是看客們看無聊的事,隻有通過看釘殺鱔魚這種事不關己的事才能打發他們心中的迷茫、無聊。作者想要突出表現的就是人們的這種精神狀態,以此來表現死水一般的社會環境、刻板的生活和二十年代舊中國農村生活的“沉滯的氛圍氣”。這是與描寫冥婚、水葬、典妻完全不同的另一種考察中國鄉間社會的緯度。

小說以第一人稱“我”來敘事,但是“我”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敘述人,“我”是置身於整個事件之中的,有著深切的體驗。這種方式不同於魯迅小說當中的“我”側重於敘事而表現功能弱化。作者借小說中的“我”之口,說出了自己對這些看客們的態度:“不覺自己也寒悚起來了!”“我”是作為一個思想啟蒙者的身份出現的,洞察著留下鎮上的一切,僅僅通過窺視黃昏鎮上人們的生活就窺見了整個鄉間生活,反省國民性弱點。並且寫下了自己的深刻感受:

當然在他們心裏,也有所希冀,有所等待;但是看起來,他們對於生命的需要,總是可有可無般的。凡是這些人們,命運雖然主宰了他們,他們卻也知道它不能對於他們增長了什麼意義與價值。所以對於萬物都是無意識的。[3]

讀者通過“我”的敘述、感慨,也會拷問自身的精神現狀,產生情感的共鳴,從而達到了一種啟蒙讀者的效果。

魏金枝的另外一篇代表作《七封書信的自傳》大概作於1924年,被魯迅成為“優秀之作”。這部小說,奠定了他作為鄉土文學作家的地位。小說用七封書信貫穿故事,描寫一個鄉村中知識分子的經曆,敘述了農村封建勢力種種壓迫之下產生的層層疊疊的不平,以及正直知識分子在找到正確道路以前的原始式反抗所造成的悲劇。[4]

沉鬱、沉寂、沉滯,構成了魏金枝初期鄉土小說的風格。[5]他描述了鄉鎮上各色人等在鄉村中的生活,刻畫出他們在悶鬱的環境中背負著舊傳統而行動的複雜但並不雷同的心理。從他的創作中我們可以了解到雖然“五四”的高潮時期已經過去,新學的思潮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但是在浙東地區的農村仿佛生活依舊,並沒有改變這裏生活遲緩的節奏、人們麻木的思想。這也就促使作者在第二個十年當中創作了許多啟發農民覺醒的作品。

第三節 “左翼新人”時期的創作

1930年1月1日,在《萌芽》月刊創刊號當中刊登了魏金枝的短篇小說《奶媽》,隨即獲得一片好評,成為魏金枝的代表作。“到了小說集《奶媽》、《白旗手》中的作品陸續問世,他便和張天翼一道,被推舉到‘左翼文壇的前期新人’的位置。”[1]在三十年代,魏金枝還幫助柔石編輯過左聯的刊物《萌芽》。他的作品受到魯迅的深刻影響,模仿了魯迅“看/被看”與“離去—歸來—再離去”兩大小說情節和結構模式。

《奶媽》歌頌了一位在為革命舍棄親生兒子、艱苦鬥爭中英勇犧牲的女共產黨員的形象,反映了1927年大革命失敗後殘酷的階級鬥爭,同時也揭露了“看客”們麻木、無知的精神狀態,批判了失業之後過著“沒有紀律的頹敗的生活”的小市民們。

在《奶媽》當中,我們又看到了《留下鎮上的黃昏》中無所事事、百般無聊的“看客”們。他們整天談論著一些不著邊際的空話,隻是為了打發無聊、茫然的生活。他們甘於迷茫無聊的生活,不思改變,體現出了國民的劣根性。他們不滿自己生活的現狀,也意識到當下中國的現狀“中國是再也沒有辦法的”,也談論政治問題,但是卻都沒有“覺醒”,沒有反抗的意識、沒有投身到革命當中的決心。以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