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願相信的結(1 / 2)

故事再次回到吳淞口跳海那天。

跳海大約二十分鍾後,下水打撈的人將何林救了上來,經過一輪密集的人工呼吸搶救,何林回到了人世間。

一個人回來了。

後來派了更多的救生船,往海裏的橡膠輪胎,但還是毫無音訊。

何林像瘋子似的大聲吼叫:“再多找一些人來,分散出去找!”

救生員兩三人一組,一批又一批被派了出去,所有的對講機都吱吱嗚嗚地響了一夜,裏麵滿是眾人嘈雜的聲音。但救生員又一批又一批地陸續回來,進門第一句話便是“找到了麼”,而後露出失望的神色,悲觀的情緒彌漫在每一個人的心裏。

不信神佛的何林此時也開始祈禱,希望事情出現轉機,她會突然推開房門,笑著出現在自己麵前。

可是,何林卻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張碧瓊就像一顆石子一般沉入大海,再也沒有了消息。

中午的時候,張碧晨從馮道光處得知了姐姐跳海的消息,也許是太多的變故麻木了她的心,悲痛欲絕的她隻是默默地流著淚,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

雖然孟江被捕歸案了,但馮道光沒有如釋重負的輕鬆,看著眼前的張碧晨,他忽然想起,有些痛真的會讓人一輩子淪陷!比如孫園,盡管她走了七年,可是,每一天,她都深深地駐紮在自己的心裏,從不相忘。

張碧晨來刑偵大隊是想替張碧瓊看望他的父親,走進拘留所的那間會客室,麵對那個滿臉滄桑的該叫叔父的人,張碧晨低著頭,她不知道命運的編劇為何如此偏愛自己,把跟自己有關的情事編寫得如此跌宕起伏。

其實,她知道,麵前的這個人應該是自己的姑父才對,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有一次去叔叔家玩,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封信,卻被嬸娘慌張地奪走了,從小就敏感的她留了心眼,趁著大家都吃飯的時候,她偷偷地找出了那封信,來自嬸娘老家的一封信,寫信的人稱楊雨欣為姐姐,信中自始至終一直都在問:“小蕾過得好麼?她的父母對她好麼?隻要她過得好,姓什麼都無所謂,一輩子不相認都沒有關係。”

至此,張碧晨便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原來自己不姓張,而姓楊。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父母要把自己交給別人撫養,她也無從去打探自己的身世,她隻知道劉長春始終是像對待親生骨肉一樣地對自己好,她也就這樣守著自己的秘密,從不多問,隻是,對嬸娘,更多了一份親近。

如今,嬸娘,不,姑媽已去,姐姐也去了,曾經去了的叔叔又回來了,可是,自己該稱呼他什麼?

張碧晨開不了口,她不知道該如何告知張碧瓊的死訊,這一切讓人難以置信,難以抽離,難以麵對。

她忘記自己說了什麼,隻記得離開那個屋子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了張軍眼角的淚,他的頭發仿佛在瞬間灰白了。臨走的時候她聽到他喊了一句:“碧瓊,爸爸對不起你啊!”

第二天,張碧晨約了馮道光,她很認真地告訴他自己已經向幼兒園遞交了辭職的申請,她想帶明月去美國做手術,簽證已經托孫瑤幫辦了,她希望能得到馮道光的同意,讓自己帶明月走,當然,自己一定還會回來。

身穿製服的馮道光用雙手使勁地揉著自己的鼻子,來掩飾自己的失態。其實他何嚐不明白張碧晨為何要走,又為何要將明月帶走,事實上,明月的病情並不是做一次手術那麼簡單,或者說,她的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痊愈的,而自己,無論什麼時候都是身不由己,即便再大的事情也得服從工作,服從命令,這是警察的天職!

對明月,自己已經愧欠太多太多,馮道光沒有理由拒絕張碧晨的請求,至少,在目前這個狀況下,讓張碧晨帶明月去國外治病、療養將會是一個最明智的選擇,然而,自己又憑什麼將這份責任轉交給張碧晨呢,她沒有義務和責任幫助自己和明月,她現在,甚至都已經不是明月的老師了。

見馮道光沒有說話,張碧晨輕聲地說道:“你放心吧,等明月一切都恢複了,我肯定把他帶回來還給你!”

馮道光看著麵前的張碧晨他想伸手拂去她臉頰上擋住眼睛的頭發,他想跟她對視,讓自己的眼睛告訴她,其實,自己很煎熬。

手剛揚起,張碧晨突然抬起頭,衝他笑了笑:“我帶明月出發的那天,不要來機場送我們,就當我們是去遊樂園玩了。”

明月緩緩地點了點頭,張碧晨起身走了,背影越來越模糊。

說起來,何林母親也是傷心不已。得知張碧瓊跳海去世的消息後,她看到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無比得心疼,有時候,越是自己的親人,就總是要以“是為了你好”為理由來勸慰自己,她不希望看到何林在被汪悅悅傷害過一次後,又再次跌入失去張碧瓊的感情深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