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想你死(1 / 1)

她叫衣艾茗。

她很喜歡自己的這個名字。

衣,為醫。艾,草藥,又譯美麗。茗,瑞草也。

這名字寄托了父親對她的期望和愛,所以,她很喜歡。

衣艾茗幽幽轉醒,緩緩起身,素淨的臉上滿是漠然,仿佛世間一切七情六欲都與她無關。一切都像往常一樣平靜。

衣艾茗走下床,緩步走出臥室,剛想喝口水,卻瞟見了沙發上那個端坐著的男人,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有些許慌亂,手背在身後攥住衣角。

那男人頭發灰白,梳得一絲不苟,西裝革履,麵容嚴肅,看起來大約四五十歲的樣子。

這個人,是當初撿衣艾茗回家的人,是她的父親,也是她除了蕭安哥哥以外唯一真正在乎的人。

他是她過分理智的一生中唯一盲目的信仰。

衣振宇抬頭看見衣艾茗,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衣艾茗恭敬地鞠躬,用手語流利地比劃道:[父親,您來了,我去給您倒杯水。]

轉身走向了廚房,給衣振宇倒了一杯水,她恭敬地將水放在衣振宇對麵的桌子上,然後在他的對麵坐下。

空氣突然詭異的寂靜了下來,一片沉默,衣艾茗剛想比劃些什麼,卻被衣振宇搶了先:“茗兒啊。”

衣艾茗點點頭,表示回應。心頭微喜‘父親好久沒有這樣叫過她了。’

“你可知道,衣家要選下一代家主了?”

衣艾茗仿佛整個人都被定格了般,抬眼看向他眼中充斥苦澀,半晌,她僵硬地點了點頭。

她想,她可能知曉了衣振宇的來意。

“茗兒,你知道,你是我撿回來的,並非親生,我怎能將衣家這麼多年的成果拱手讓給一個外人。可是隻要你還活著一天,那些老古板絕對不會讓你弟弟繼承家業的。”

衣艾茗的嘴角勾起一絲冷漠的弧度,沒有表態。

外表堅硬似鐵,內心苦澀萬千。

“所以隻能對不起你了。”衣振宇說著,邊快速地掏出一把二三十厘米的泛著森森白光的刀。

幾乎是同時,反應靈敏的衣艾茗迅速退到廚房邊,從一個櫥櫃中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槍。

她的心中夾雜著苦澀,嘴角卻掛著無所謂的微笑,緩緩舉起槍,對準了衣振宇。

衣振宇的瞳孔一陣劇烈收縮,歎了口氣道:“你果真是個冷血的家夥。”

衣艾茗依舊麵無表情的舉著槍。

她不是冷血,也不是不懼怕死亡,她不是天生薄涼,她也曾經有過孩子的天真和頑皮,隻是,她早就被磨得毫無棱角。

即使憤怒也不能叫喊,即使悲傷也不能痛哭,即使快樂也不能大笑出聲,即使委屈也不能大聲反駁,怎麼辦,她能怎麼辦,所以她隻好學會了冷靜,在麵對多麼絕望的時刻都冷靜的可怕,即使這讓她看起來像個冷血的機器人。

麵前這個給她生命的人,卻是唯一的例外。

衣振宇瘋狂地撲向衣艾茗,自打他帶著刀來時,就沒想過全身而退。

嗬,多麼偉大的父愛,可惜,這些世間最美好的愛,從來都不是屬於她的。

他的刀沒入她的腹部,卻聽不見槍響的聲音。

疼啊,腹部疼的快要窒息了,但為什麼,心也這麼疼呢?

[沒有子彈。]

衣振宇顫抖著一步步後退。

你拿刀刺向我,我也用刀對準你。

你的刀分毫不差,我的刀裏沒有子彈。

親愛的父親,我拿命來賭你到底能多冷漠,原來連我死都無法撼動你。

你大可不必這樣做的,你隻需同我說一聲,我便會拱手讓出我的生命。

誰叫你是我父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