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隻有一個蕭容華,千百年江山更迭,也隻得這麼一個他。
手中的長頌草握緊了幾分,隻希望在丟人也不要被自己最親近的人看見才好。
聞雪自然是明白她怎麼想的,挑開車簾看了看,“說起來我還沒有來過這長寧城,都說這南潯都城繁華有趣的很,對了……九離是個大路癡,我還真的找他去。”
聞雪喊了一聲“停”,又朝她道:“我晚點去找你。”便從車廂上跳了下去。
還不等水溫涼應聲,這人已經沒了影子。
“就停這吧。”
水溫涼慢慢下了馬車,今日陽光明媚,春風又至繁華地,薄衫輕衣袂正是衣帶拂柳。
聞雪有意無意的給她準備了一身紅衣,麵上覆著一層輕紗,眉間自有千山萬水一般的溫柔繾倦。
她乍一下子換回自己的臉還真是有些不太習慣。
走向辰王府的路上忍不住想著,那禍水若是見了她的真正的模樣。
會不會,認錯人喚出那個葉姑娘的名字。
辰王府前車馬如龍,無人不喜氣洋洋的道一聲“恭喜辰王,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個一向都不拿睜眼瞧人的禍水,身著喜袍美如妖孽般的含笑。
人生難得歡喜事,成婚便是第一樁。
否則怎麼連蕭容華這樣的人,都心甘情願的同人寒暄起來。
是啊,她們是有情人。
而她隻是此間過客。
“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怎的就插到眾人前頭去了?”
如今來這辰王府赴宴的達官貴人都還得帶著家眷在後頭排隊進去,今兒個在這,不管是你是什麼頭銜的,總也得按著先後順序來。
有人疑惑道:“這姑娘的身形看著有些眼熟,卻不知在哪裏見過。”
傍邊的笑道:“王大人對哪個貌美的女子不眼熟?”
水溫涼恍若未聞,隻一步步朝著禍水走去。
辰王府的門口她曾走過許多次,不管是自願還是不願,也曾將這處當成自己的歸處。
偶爾回想起來,也曾有人在門前相候。
小吳站在台階收帖子,忍不住攔了一下,“姑娘是?”
總覺得很眼熟卻想不起來的感覺,著實令人很捉急。
水溫涼站在離那禍水五六步遠的地方,眼眸中揚起一抹淺淡笑意,這樣望著他緩緩遞出了長頌草。
“不久之前,你曾經說過要用珍珠堆山做聘禮娶我,我原本沒放在心上,現在想想總也是有幾分真的……”
她揚眸緩緩踏上了台階,墨色溫軟山水明秀般,“蕭容華,你可記得你也同我說過要以身相許的?”
水溫涼這兩輩子都不曾這樣執著過。
大抵不論成敗,總要做過一兩件連自己都覺得發了瘋的事情吧。
“夫……”夫人。
小吳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裏,攔人的動作不由得收了收。
身後一眾人更是豎直了耳朵,這辰王爺的桃花從不曾斷過,三頭兩頭的鬧一出也是常事。
唯一的不同,便是今個兒看得格外熱鬧罷了。
蕭容華抬眸看她,唇邊輕含著的笑意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水溫涼試圖在他麵上看出一丁點的不同,卻終究沒有她想要的結果。
她一聲“我喜歡你”如鯁在喉,無論如何也吐不出。
人群中,忽有人高聲唱禮道:“新王妃到。”
蕭容華從她身邊略過的時候,極其平靜道:“姑娘既然來了,不妨喝杯喜酒再走。”
那麼客氣,那麼冷淡疏離,猶如同一個人從不相識的陌生人說話一般。
甚至在這一句之後,便沒有看她一眼。
那眾人族擁著的的花轎緩緩而至,她看著那人疾步而過。
忽的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問道:“你娶她,是因為她曾經救過你?還是因為你本就非她不可?”
原本鑼鼓喧天的禮樂一瞬間停了下來,眾人都看著這兩人麵色驚詫。
攪黃了辰王的大婚,就是被弄死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蕭容華的琉璃眸微眯,一根根掰開了她的手指,“這同你有什麼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