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嘿……這你都知道。”圖特尼撓著頭,靦腆地笑道:
“不過你別小看我,我相信,以我的智慧和執著,一定能找到通往深海之國的道路的!”
“咳咳……”突然響起一陣輕咳打斷了我和圖特尼的交談,回過頭,我便看見病床上麵色蒼白的之緣宮在咳嗽中慢慢地睜開了眼瞼,烏黑而修長的睫毛下露出兩汪眼眸。
“醒了?”我望著之緣宮迷惘的麵容,問道。她點了點頭,繼而環顧著這個陌生的空間。
“不打擾你們團聚了,我先出去。”圖特尼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收起本子快步退出了門外。我笑笑,並沒有作任何解釋。
“謝謝……”之緣宮輕吟道,同時強撐著坐了起來,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縷縷悲傷。
“我知道你討厭我……你放心,等船靠岸,我就會離開的,絕不會拖累你。”
我笑笑,繼而說道,“你如果非要這麼認為的話,我決不會阻攔你。但是請你記住,現在的之緣宮已經不是以前的之緣宮了,以前的之緣宮已經在昨夜的海嘯中死去了。而且,今天是你獲得新生的第一天,是我給了你全新的生命,至於你離開還是留下,由我說了算。”
之緣宮沉靜了許久,繼而抬起清澈的雙眸,望著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我點頭的同時看到之緣宮白皙的臉色化開一抹淺紅色的笑容。緊接著,我望向窗外,風暴的最後一縷烏雲也在海風的吹拂中遠去。海天交彙之處,一抹魚肚白抖摟了出來,接著鮮紅的光芒便跳上了雲空,渲染了大半的天際。一輪血紅的朝陽在此起彼伏的海水中冉冉升起,千絲萬縷明媚的光亮頓如溫和的海風吹拂而來,令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
下層甲板上,一對對男女紛紛跑出了艙室,張開雙臂擁抱著雨後清爽新鮮的空氣,也迎接著第一縷晨光溫暖地愛撫。
“真美……”之緣宮望著窗外,囔囔地說道,從她的眼裏,我看到了一縷朝陽的紅。
“可以站起來嗎?”我忽然問道,之緣宮半懂不懂地望著我。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帶你去上層甲板觀看你的生命中第一次日出。”我柔和地笑道,卻看見之緣宮的眼眶頃刻間紅了,一汪清澈的泉眼突然凝聚著豆大的珠露湧了出來,劃過她淒迷的麵頰。
“嗯!”之緣宮抬起手掩住淚流不止的麵容,繼而深吸了一口氣,破涕為笑,欣然點頭。
太平洋在墨西哥語裏還有個別稱,叫做沒有回憶的海洋。我不知道最初的時候人們給它取這個名字用意為何,我隻知道,當我真正地麵對著它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開闊和舒坦,心中幾個月來淤積下來的壓抑像是潮水退去一般,一下子得到了緩和,所有的不快和痛苦都為大海博大的胸襟所包容。
我忍不住深吸了幾口帶著淡淡海水味道的空氣,清新得令人忘乎所以。隨著絲絲的涼氣從全身衝向腦門,視野頓如醍醐灌頂般豁然清晰,我忽然有一種奇異的、微妙的感覺。我突然覺得,這裏不僅僅是之緣宮獲得新生的地方,也將會是我擺脫回憶的眷顧,獲得全新的生命的一個地方。
我閉著眼睛,靜靜地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安寧。之緣宮也不例外,她的身子立在我的右側,海風吹拂著白色的裙裾,如同翻飛的綢緞。
身後不遠處仰躺在躺椅上的一名黑人朋友,正用收音機收聽著最新的國際新聞。我聽到其中有一段講到了昨夜發生在東京灣的海嘯,新聞原話是這樣的:被視為日本產業發展達到巔峰的巾幗傳媒集團社長小泉朱立在海嘯中喪生,素有“女王”之稱的之緣宮也在海嘯中身亡……
我回過頭望著依然俏立身旁的之緣宮,微微揚了一下嘴唇:
“從今往後,世界上再也沒有AV女王之緣宮這個人,有的隻是一個名叫緣子的純潔女子。”
“緣子……緣子……緣子……”緣子口中囔囔地念叨著這兩個字,兩行清美的眼淚從她的眼眶中滑了下來,之後便聽見她嚶嚶的抽泣。
“哭吧……”我深吸了一口氣,感受到之緣宮斜倚過身子緩緩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哭完了之後,以前的一切就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