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隻腳圍在我的旁邊,隨著我的走動,眼睛所能瞥見的腳大小不一,卻也各式各樣。
終於,我走到了門口。在眾人的攙扶下,上了花轎,我看不清花轎外麵長什麼樣,進了花轎,我掀開蓋頭四處打量,卻沒什麼新鮮的,裏麵除了用紅綢包了一下。別無其他。
我撇撇嘴,不做其他動作。
嗩呐一路吹著走,吵得在轎子裏的我想暴走。忍了半晌,終於到了張大少爺的府邸。我又在眾人的攙扶下走下轎子,慌亂中有人將我的手交給另一隻手,於是我由認攙扶著變為由人牽著。慢慢上著台階,走到一處,他停下了。我也跟著停下。看這架勢,大約,是要拜堂了吧。我們的麵前,是張家二老嗎?大概是的。
喜娘尖銳的聲音下一秒就響徹在我旁邊,“一拜天地……”
話音剛落,他牽著我的手準備彎腰拜下去。幾乎是同一時刻,一道尖銳的帶著從容的女聲出現在我身後“且慢!你們不能成親!”
如此從容,她的聲音,我聽不出一絲慌亂,有這麼多時候她可以叫停,她偏偏選擇了這個時候,擺明了是來破壞婚禮的,而且聽她的聲音,她正是寧願。
那個消失了一年的寧願,即便我有一年沒聽到她的聲音了,我仍然記得清清楚楚,因為她的聲音是如此的奇怪,細聲細語時是溫柔的,隻要稍微提高音量,便會顯得尖銳許多。隔著蓋頭,我看不見她的臉。卻已經確定是她了!
麵對這個突然冒出來阻止婚禮的野丫頭,眾人既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憤怒,因為習慣擺在那裏,可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耐性,人群裏立馬有人站出來說話:“來人呐,把這個野丫頭給我拉出去!婚禮繼續!”眾人叫她隻是個丫頭,這大概是對她的寬容。
喜娘再次喊了一句“一拜天地……”
“聽不懂我說的話嗎?”寧願的聲音提高,顯得更加尖銳,帶了更多的怒氣,她說這句話的同時,伴隨著一聲槍響!
沒錯,是槍響!
一時間。眾人秩序不在,婦女尖叫聲不停,男丁們都保護著自家老小準備離開,本來就不大的院子如今更是亂成一團,令人喘不過氣。我顧不得什麼規矩。一把掀開蓋在頭上的紅布,看向寧願,但願是我聽錯了。或許,她使的是另一種武器呢,要真是槍,我不就死定了?
可結局總是令我失望的,寧願手裏拿著的,正是一把手槍。比她手槍更搶眼的,是她全身的裝扮,她一頭金黃色的波浪卷披散開來,大大的眼睛上,塗了睫毛膏,上身著露肩緊身短袖,下身著黑色緊身牛仔褲,整條腿又細又長,腳上踏著我多年不見的黑色高跟鞋。這是什麼操作!
見我打量她,她衝我揚了揚眉,“怎麼樣,是不是好久沒見著這樣的打扮了?”
我木訥的點點頭。等著她接下來的動作。
一旁的張寒空見寧願盯著我,一把把我拉到他身後,用自己寬大的身軀護住我。
可是,我瞧著張寒空的臉上,見到寧願的穿著,從頭到尾。沒有半點驚訝之色流露出來,那張臉,平靜如同往昔。
我一把推開他縛住我的手,站了出來。
抬頭看向他:“張大少爺!你……是現代人?”
他沒有回答,而是把臉別向另一邊。第一次。他沒有看我的眼睛。
一旁的寧願見狀,好像9早就料到了似的,張大嘴巴笑了起來“既然……他不願意說。我來告訴你。哈哈哈,”
“你閉嘴寧願!”張寒空一張臉上寫滿了憤怒,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一種表情。
到底,要說什麼,不讓寧願說。我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或許我心裏一直以來的不對勁,在今天會一並爆發呢!
“哈哈哈,張寒空,你聽好了。有今天的局麵,不能怪我,隻能怪你自己。是你,自己厭惡了現代那個物欲橫流的地獄,想要一座天堂!我那麼愛你,我不惜從我弟弟的失蹤上做文章,來滿足你的願望。如今你隻需得到這個女人的心,讓她心甘情願把作者之位轉讓給你,你就是這個世界的主人,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靠著把人心底裏麵的黑暗,全部封印在他們夜間的夢境裏,來維護這個鎮子的天堂一般的存在!可你呢!不僅沒得到她的心,還把自己的心給搭進去了!你說讓我等你一年。我等了,等來的卻是你歡歡喜喜地和這個女人成婚,滿眼滿心地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