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天,我可能會耽誤得更久……

那天,天氣晴朗,微風輕輕,正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更難得的是,那是鎮子裏一年一度的花酒日。在那一天,鎮子裏的婦女會相約采花釀酒,埋在自家相應的樹下,等來年同一時間挖出酒來,大家會一起品誰家的酒更香。贏的人,會得到酒神的祝福。

我對那個酒神的祝福倒是沒什麼興趣,倒是覺得肯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從小聽到大的用花釀酒,我都沒有親自實踐過。或許曾經虹陶做過,但我向來隻顧吃,時間又過了這麼久,哪裏還記得?所以我打定主意,這次一定要好好學一門技藝。

到了那天,我穿著簡便的衣衫,帶著一眾丫鬟,就奔向了府外采花之所。在丫鬟們的示意下,我開始得心應手的摘各種花,雖然那天是節日,各種人都會采花,但張府是大家族,專門買了一塊兒土種花,每年派專人養,所以我倒是不必跟鎮上的村民們一起擁擠。

我向來是最討厭擁擠的了,如今這樣。倒讓我心情好了不少。采起花來也就分外得力,連歌都哼上了。

就在我哼得不亦樂乎之時,突然聽到一個利刃插進肉裏的聲音,我摸摸自己身上,卻是毫發無損,但剛剛那聲音絕對不是我聽錯的。

我回過頭,看到了張寒空的臉,他嘴角淌著一絲血,正艱難地站立著,見我轉過身來,還努力扯動嘴角,給了我一個微笑。

他的腰側,正插著一把匕首,匕首的對麵,寧願站在那裏,她穿得跟平常不太一樣,沒有丫鬟的服飾,而是一身黑衣,還有一件連帽黑色鬥篷。此刻鬥篷帽子在她頭上,風吹動碎發,有一絲粘到了她的嘴上,但她似乎已經被嚇傻了,盯著張寒空的傷口張大嘴巴,眼睛瞪大。卻什麼也沒說,

那一刻怎麼這麼安靜呢,我仿佛隻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和大聲喊出的一聲張寒空。場麵頓時混亂起來,寧願一身黑衣早就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不過我也無暇顧及。懷裏的張寒空嘴唇禁閉,額頭冒汗,瑟瑟發抖……

在我的呼救下,方圓幾裏的人很快過來,抬人的抬人。請郎中的請郎中,我跟駕風車似的,跟在他們後麵瞎轉悠,腿都跑斷了,到頭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我隻知道,郎中對著眾人宣布張寒空沒傷著要害,命已經保住了。

今天的場景,很是明顯,我沒有帶去參加釀酒日的寧願。和說好去洛陽談生意的張寒空,兩個人同時出現在我後麵,是巧合嗎?

擺明了是寧願要從後麵把我殺掉,張寒空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替我擋了一刀,他難道知道寧願會殺我?說不通啊,知道幹嘛不早點準備,還反而臨時挨刀呢!反正我是看不明白,隻知道,這個人他救了我,為我挨了一刀,差點丟了性命。

張寒空身體底子好,再加上我日夜照顧,很快就清醒了,不再隻是昏睡。

“張寒空,你昏迷期間,老爺夫人來過,他們沒有停留多久。夫人嚷著心疼。不忍看您,於是便走了。”

“李蕭,你幾天幾夜不睡覺,照顧我,我醒了,你就給我聽這個?不行。我不滿意,我醒了你也別想睡!”

我無奈,這一刻終究還是要來的。我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張寒空對我的每一分好。我都記得,也會放在心裏。

我想對徐明朗說:“明朗,一年多沒見你了呢,我現在,已經能夠從容地想起你了,年少輕狂時的愛,已經不是我生活中占比最大的一部分了。我現在,比起你,更愛生活。”

思量片刻,我對著他開了口“寒空,請允許我這樣叫你,這一年來,我想了很多,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我當初為什麼不答應立即跟你成婚吧!我曾經,有過一個戀人,或許他不算呢,誰知道他喜不喜歡我,應該是我曾經喜歡過一個人,我想,在我徹底放棄他,轉而愛你之前,我應該有一段時間來徹底忘記他,這才是對你的愛基本的尊重。這一年裏,你對我的好,我不是看不見,但是請原諒我,到現在。我還沒有辦法昧著良心說愛你,但我想問:寒空,你願意娶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