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時節,空氣已經變得有些冷了,許意柔不禁有些後悔自己這麼早就回了y市。
在過去的兩個月裏,她拖著一箱小小的行李和一顆破碎不堪的心遊走在全國各地,帶了一本厚厚的日記本,最終下筆的時候卻是久久無法寫下一個字,太過激烈的情感衝突並不是靠簡單的散心就足夠的。
那個本子,最後還是用來做了收藏夾,裏麵厚厚的門票和明信片使本子足足比之前厚了一倍,卻也被她直接扔進了抽屜裏,被塵土掩埋,久久不曾動過。還有之前自己各種各樣的小收藏,該是被容因扔出家門了吧。
她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又用手仔細地將大衣的扣子扣緊,出了門。
今天是星期天,她難得有空,去監獄裏探望許澤。
兩個人隔著監獄的窗子,恍若隔世,許澤望著對麵的女兒,久久無言。
短短幾個月,她已經消瘦地不成樣子,以前天真爛漫的眼裏,現如今滿是悵然與漠然,他不禁張開幹澀的嘴,嗓子因久不說話有些難聽的粗啞:“意柔,你聽爸爸的,離開這裏吧,不要再回來了,等爸爸出了獄,就去找你。”
許意柔靜默不語,誰都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意柔,離開吧,你在這裏,爸爸也庇護不了你了,你找一個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許澤捂著自己的臉,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臉上的挫敗,他最疼愛的女兒,最愛的妻子,全都是因為他,才落得如此境地,隻是所有的壞事都是他幹的,為什麼卻要報複到自己本就多災多難的女兒身上。
探監的時間很快到了,從始至終,許意柔就對自己的父親說了再見兩個字。
隻是站在監獄的大門口,想起父親說的讓自己離開這裏,許意柔不禁自嘲一笑,父親,除了在這裏,仰仗著那一點點的期盼和思念過日子,她還能去哪裏?
越是遊蕩,越發現,這巨大的世界,哪裏還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看著空氣中的白霧怔然了一會兒,才轉身去路邊打車。
車子到了市中心,經過一家咖啡館,她有些猶豫地讓司機停了車,站在門口卻久久不敢推開門進去,直到身後傳來驚喜地聲音:“小柔,你回來了?怎麼都不聯係我?”
她回頭,身後是一頭短發的女孩子,穿著漂亮的連衣裙,正是她最要好的閨蜜徐若凝,她一直都喜歡這樣的公主風。
隻是她邊上,許意柔的目光凝住,化著精致淡妝的明豔女子有些嘲諷地輕笑:“你竟然還會回來啊?”嘴唇鮮紅,與夢中的場景重合,瞬間讓她頭痛欲裂。
她有些僵硬地笑了,卻不去看那女子,隻是又轉頭對徐若凝說:“剛回來沒幾天,剛安頓好,就來看你了,我給你帶了禮物,過幾天給你郵過來吧,我新家離你這兒太遠了。”
那女子沒料到許意柔竟然直接無視她,不禁怒目而視:“許意柔,出去幾個月,什麼都沒學會,這目中無人的本事倒是更爐火純青了。”
徐若凝夾在兩人中間,有些尷尬,正想勸勸那女子不要咄咄逼人,卻聽一向脾氣溫和的許意柔開口道:“鄭容佑,我自認為我並沒有欠你什麼,更何況我和你哥的事情與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你何必每次都一副我欠了你鄭家的嘴臉?更何況我家落到如今的境地你鄭家的推波助瀾卻是少不了的,這些話該我問你吧,你又有什麼臉麵站在我的麵前,對我冷嘲熱諷?”
鄭容佑雙眸幾乎能看出火光,最終想到什麼,卻隻是默默無語,又對她說:“許意柔,你記得,你欠我哥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你這輩子都沒有資格站在我哥身邊,你永遠都配不上我哥!”
許意柔卻不再看她,隻是說:“我也不認為我有與你哥再和好的可能,隻希望我這輩子與你們鄭家,再無交集。”
鄭容佑突然愣住了,看著她身後,有些局促不安的樣子。
“哥,你怎麼在這兒?”
許意柔脊背突然僵硬,傻愣愣地站著,不敢回頭看。
身後那熟悉的聲音響起,近在咫尺,卻又空渺的仿佛遠在天邊。
“我來這邊找若凝有些事情。”他的眼睛緊盯著麵前纖細的身影,慢條斯理道,“不過現在看來,不用了。”
他的聲音恍若夾了初冬的冰霜,漸漸逼近,直到纖弱的手腕被一隻大手狠狠扼住,許意柔才有勇氣回頭,去對上身後那雙冷的仿若極地冰川的眸子。
他語氣凶狠,嘲諷道:“我還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呢,不過許意柔終究是許意柔,還是這麼的軟弱,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