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蘇格蘭場(1 / 2)

殉難者——愛德回憶中的自述

那是多少年的事情,我不記得了。

隻知道太陽變得很小,昏沉而清冷的光無力地灑在地上。我坐在酒館的角落裏,旁邊醉漢吐得不行。空地有幾個人打架,亂得很,吵得很。討債的人把鬆木板桌麵拍的噔噔的響,該死的聲音。我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昏昏欲睡但又頭疼欲裂。我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小時,等待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嘿,老兄你喝的夠多了,欠我的錢呢?不換滾出去!”

老板以為我醉了,叫我付錢滾出去。我的口袋裏沒有一個子兒,於是踉踉蹌蹌的站起來,不穩而摔在地上。行動又遲緩,他便大打出手,甚至踢了我一腳。

我爬起來,扶著牆去找我的眼鏡,沒了那東西我什麼也看不見。這時,我要等的人終於出現在門口,他走上來把我的眼鏡塞進我的上衣口袋。扔給老板十幾便士,順便把我之前的帳也結清了,自己坐在吧台的位子上。老板叫人把我扶起來,我不算高,但重心不穩,跌跌撞撞的走向他旁邊的椅子。

“怎麼樣,還好吧?”我等的人掏出一包煙給我。我拿了一支酒保給我點上:“實話是,我非常不好。”我說。的確,我開始幻聽一類的,有時候對著空氣大喊大叫也是有的。而且,上半年的時候,我因為頭痛去抽了大麻。隨之而來的是,我被房東趕了出來,住在一所教堂後麵,日子非常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把大麻先戒了,蘇格蘭場不允許癮君子工作。”他說,又很慎重的打量我一眼,“胡子,頭發也不行。你先去把臉刮了,頭發整理一下。”

我摸了摸下巴,的確是亂糟糟的一片,上麵什麼食物殘渣都有:“我可沒錢。”他拍拍口袋:“這不是有了嗎?”

對,是有錢了。我安慰自己,然後跟老板要了一杯啤酒,這樣神經會允許我多鎮定一會兒:“所以你叫我出來幹什麼,我知道沒好事。是不是蘇格蘭場哪個督查拍屁股不幹了,你們才想到我?”

“沒那麼壞,沒有裁員、跳槽。我找你來隻是敘敘舊。”他說,但我不信:“敘什麼舊?五年前我被揍到住院然後就在我未婚妻離開我時被裁員?”我頗有嘲諷,但也不忘注意他的表情變化。

果然,他露出惋惜的表情:“是四年。”

“好吧好吧(allright),我投降。現在咱們找個地方敘舊吧。”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向外麵走去。在此之前,我想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老兄,你叫什麼來著?”

“我就知道,你把我們忘得一幹二淨。”

“到底叫什麼?”

“查理斯—裏德。你要是喜歡親切一點,還記得我叫哈瑞嗎。”

“為什麼?(what)”

“我祖母喜歡叫我哈瑞,你不記得了。”

我來了興趣:“那你記得我叫什麼嗎?”

“我在檔案室裏天天看你的資料。”

“哦好的(well),好的。”於是我和查理斯便向私奔一般手拉手走出小酒館,肅清的空氣變得暖和一點。

我的內心期待而彷徨,這是轉運機會,說不定之後我還能回到蘇格蘭場工作。但現在,我要穿過兩條街道回到我的小房間。查理斯跟在我身後,張望著尋找什麼。

街道常常泥水四濺,陰鬱的天氣十有八九,糟透了。傍晚的太陽血一樣的紅,映照著我慘淡的人生。或許我快死了,一旦這樣想,就真的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