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石先生難道幫了我?這不太像他的做事風格。
我就像拆開一個精妙絕倫的禮物,大衣裏的內兜與我一直拉扯著。我小心翼翼的用力,不至於扯破了紙張。直到熟悉的黃紙露出一個角落,這張紙承載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我現在是沒辦法將原版保存好,但我一定要將所有的一切都記在我的腦海之中。
熟悉的字體再度襲來,照應的日期也慢慢出現在我的視野當中。
沒錯,這就是我撕下來的那幾頁日記。而且並沒有受到石先生的損壞。
我立即起身,重新翻閱衣櫃裏的一切,終於在衣櫃十分隱秘的一角,被衣服重重覆蓋下的日記完整本。
是石先生給我留下來的?沒想到他終於會幫我一次了。真是他幫的我嗎?內心總是有疑問不能被解答。
重新回到椅子上,舒舒服服的坐著。椅子上的熱度還在,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安分等候的老友。
拿出成頁的日記,繼續看了起來。
2014年6月17日6:30
還是這個時候醒來。
那種夢又出現了。
擾亂我的睡眠。
這種感覺真是奇妙,一邊很享受,可是身體卻承受不住。
當然,我現在中午也會睡一會兒,昨天就是。午睡的那段時間質量很高,什麼夢都沒有,真正陷入夢境的深淵中。能夠好好的睡一覺也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這幾天書稿的進度很慢,早晨到中午的這段時間工作效率尤其低。基本上寫不了什麼東西,夢境會在這段時間附加,強製性的溫習一遍。我沒辦法強製自己的身體,或者說握很享受這種複習,從沒有加以製止。腦袋中的東西不斷的向外冒出,我喜歡這種靈感迸發的狀態。我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的,萬一這種狀態以後不會出現,我的書會不會就停滯在不上不下的階段。作家還是需要靈感的噴發。炙熱的岩漿帶來創作的激情,真希望這是一座永不會熄滅的火山。
夜晚的夢同樣讓我匪夷所思。這次的夢是真的穿越了,我身著閃亮的盔甲,盡管在夜色之中也能夠閃出寒光凜凜。抽出索佩長劍,那種鋒利差點刺傷眼睛。寒光不斷在其中聚集,跟身上的盔甲搭配起來,是那麼的勻稱。
盔甲和長劍之中禁錮了無數的靈魂,讓它們在漆黑的夜也能發出淡藍光彩。其中的無數靈魂不斷的咆哮,漸漸化成盔甲和長劍的力量。
細看這柄長劍,跟那些普通的劍還不一樣,其鋒利程度就不用多說了,劍柄上鑲著眾多花紋,花紋雕刻的十分精巧,使來也是十分合手。
這夜有些陰沉,黑暗之中仿佛藏著什麼人。不過這城中的道路的兩旁還有些許賣酒的小店開著門,燭火在風中不斷的搖曳,主人家見燭光要滅,連忙走了過去給微弱的燭火帶上了燈罩。這才延續了燭火的生命。
上前走去,店中坐著幾名吃酒的兵卒,看他們的盔甲,官階也應該很高吧!
或許是為了體驗夢境中的自由度,我三兩步就走了上去。
那名店家注意到了我的腳步聲,收拾著東西沒有回頭就說道:“這位客官,已經亥時三刻了,我們打烊了!”
我沒有說話,店裏的那三明小校卻是注意到了我,連忙起身。表情十分的慌張,慌張到不知道幹什麼好了。
我見他們慌張自己倒是有些不自在,氣氛沉默了下來。
那三名校官撲通一聲齊齊跪倒在地:“參見冠軍侯!”
店家這才聽到名號,轉過身去十分慌張的撲通跪了下來。“不知冠軍侯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萬死萬死!”
見了他們這般我才緩過神來,原來還是我的官職大,否則深夜出現在這裏,真是不好說啊!找了個臨近的桌子,坐了下去,對他們說道:“都起來吧!”
這四人漸漸站了起來,校官們嚇到渾身戰栗,店家也好不到哪去。
“不用緊張,我就是來吃點東西!”我淡淡的說道:“現在還有什麼吃的沒有?”
店家十分慌忙的說道:“回軍候,本店的豆腐湯算是小店的特色,所以小人鬥膽在軍候前推薦!軍候您可以嚐一嚐!當然比不上您平日裏吃的,我們這都是小老百姓,也沒有多少東西能夠招待...”
我見他喋喋不休的還要再說下去,抬手打斷了他,就要了一碗豆腐湯。
軍校們不知所措的站立著,就等著我的問話。
“你們三人為什麼會在這裏?”我淡淡的問道,並沒有多麼的嚴厲,就像是朋友之間的交談。“你們屬於哪個營的兄弟!”
“回軍候,今日本是我們三人....”站在中間答話的軍校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看著旁邊的那兩人。
“但說無妨!”
軍校聽了我說的話,這才說道:“今日本是我三人巡防,行走到這裏,覺得累了,就貪了幾杯酒!請軍候降罪!”說完,三人又齊齊的跪了下去。
“為何不巡防,就不怕敵軍奸細混入我城中嗎?”
沒想到我這話一說出口,三位軍校都傻了一般。“回軍候,敵軍已經被您趕出家園八百裏之外,就別提進攻長安了!”
這話讓我有些尷尬,好在沒有顯露出來,於是說道:“你們繼續巡防吧!下次再見到你們這樣瀆職定不饒恕!”
那三名軍校也立即恢複到軍人的模樣,挺直了腰板,一臉的剛毅。又行了一禮:“謝軍候!”說完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冒著香氣的豆腐湯也端了上來。的確很香,湯色很白,上麵還飄著些綠葉,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著。
店家又端出許多滋味可口的小菜,清新爽口,同豆腐湯一通食下,也算是人間美味了。黃栗色的蒸餅,伴著豆腐的香味,平淡中卻有十足厚重的滋味。
“軍候今日光臨小店,小店可是蓬蓽生輝!”
這小商販真的很會說話。
“將軍您的威名小人早有耳聞,可以說是威震四方啊!”
雖然往日很討厭這種低俗的奉承,可今天我沒有卻一絲煩躁,聽來還是有些順耳的。“哦,你也知道我的名號?”
“嘿!”店家有些瘦小的身軀徒然間變得很是激動:“將軍,您的威名誰不知道,您三次進擊匈奴,殺的匈奴不敢.....”
他卻有聲有色的說起來,倒像是在訴說自己曾經的往事。我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大致聽著,也不覺得那些有什麼可讚頌的,難道還算是多難的事情嗎?
“軍候..軍候...”店家的話將我從沉思中拉了出來。
“恩?怎麼了?”
“嘿嘿!”店家鋪滿蒼老皺紋的臉輕快的笑了笑,繼續說道:“小人隻是想問飯菜是否合口味,往日軍候錦衣玉食,不過本店店小事薄,給軍候獻上這種餐飯絕是小人的罪過,還請軍候恕罪!”
又是這種話,我都有些聽到厭煩了。不過看著他喜不自勝的表情,我也就沒有讓老人家失望,說道:“老人家,這豆腐湯很好!”
店家臉上的表情簡直像開了花一般,喜不自勝。也不在打擾我了,自言自語的收起起了東西。“軍候都誇的豆腐湯,軍候都愛的豆腐湯...”
冥冥之中我有些不祥的預感,心中一直像是被一雙大手捏著似得。
吃完了我匆匆離開,想要主動去尋找這種不祥的所在。那位老店家一直不肯收我的錢,倒是耽誤了一點時間。
在這種漆黑的夜裏,哪一家是大戶一眼就看了出來。有的一般人家都點不起燈,有的人家直接在大門外掛著兩盞燈。燈火微弱,可還是能夠照亮一方土地。
行走在漆黑的路上,隻要心中開始出現害怕的恐懼,恐懼就星火燎原一般,根本就收不住。想要再度拾起勇氣,千難萬難。
恐懼的心頭上有一絲燈光指引著我,路邊草叢簌簌兩聲,我神經質的大吼一聲,誰在那!拔出長劍,寒光一閃,直向那草叢奔了過去。可草叢之後又是另一些更加茂密的草叢,之後隱藏著一處無人居住的小院落,我也不想再仔細探究了,回到原本的道路上。
心中家的方向不斷的召喚者我,其實我也並不知道那份溫暖算不算是家。
正想著,眼前突然一陣破空聲。征戰多年,我了解這種不祥的聲音。身軀趕忙向一旁側了過去。隻見一枚短小的箭矢擦著我的臉掠了過去。雖然沒對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不過確實是讓我嚇了一跳。長劍再度拔出,這才也不問是誰了,趕忙向前衝了過去。也是十分小心麵前再度飛來的箭矢。
可就這麼向前衝了過去,跑了很久根本就見不到一個人。這樣就不好辦了。敵人一直隱藏在暗處,而且善於使用箭矢,根據剛才箭矢的力度來看,應該不是普通的弓箭,應該是短小精幹的弓弩。
弓弩在這種環境下能夠發揮出最大功效,也是暗殺的最好武器。
我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四周,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正是這平靜之下隱藏著邪穢,他們正在黑暗之中悄悄的注視著我。
這般時間,這條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巡防的官兵也不知道到哪裏去了。若是再見到他們三個定要好好的訓斥一番。可現在呢?現在該怎麼辦?
眼前有一處燭火不斷的飄搖,接著這段燭火,我仔細的觀察著四周,而且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朝那邊走了過去。
每一次移動自己的步伐都覺得是一種解脫,就像是身體上壓著的大石頭被挪開了一些。可大石頭依然在我的頭頂,再怎麼挪動都是如此。隻要在我頭頂落下,我肯定會被砸死的。而且這大石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到時候我豈不是跟肉泥一般。
我特別討厭這種我命由天不由我的感覺,我的一切都被冥冥之中的輪回掌握,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死去,也不知道整個輪回齒輪上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因果法則。
每次征戰都殺了那麼多人,他們的亡靈難道就應該被我屠戮?他們可能也有愛人,也有孩子。若不以國家來算,他們跟我又有什麼不同。都是活生生赤條條的人類。
淡藍色的凶曆氣息不斷的想外擴展,突然之間,身後的黑暗一絲微風略過。我急忙轉身,長劍噌的一聲從劍鞘中奪芒而出。那陣藍光瞬間照亮身後之地,兩個黑框似的人性怪物立即被長劍的鋒芒所斬斷。一下子便讓著兩人身首異處。這一連串的行動一氣嗬成,沒有一絲的遲疑。這樣是多年沙場征戰所帶來的習慣。
看來他們準備對我下手了,我又緊握了握手中的長劍,也算是給自己壯了壯膽。下定決心要拚死一站。
來吧,來多少我都能襠下。
我,是有這個自信的!
這夜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我隻能通過長劍和鎧甲上散發來的微弱光芒小心提防。
那些人性怪物就像是從黑暗中生出的一般,我感覺到這條街上除了我之外不該有的心跳聲。遠處傳來打更的梆子聲,我不斷如何大聲呼喊,那些人就像是聽不見一般,梆子聲依舊保持著那種悠揚的節奏。似乎是我處於別的世界,一切都被一張大網網在這裏。
恐懼讓我不斷的膽怯,我想要醒來,可我活著的世界就像是夢一般,這裏才是我應該活著的地方。硬是怎麼樣都醒不來,倒真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永久性的將我困在這裏。
我真是有些著急了,麵對那隻衝來的黑影,一劍砍了下去。從頭到腳,直接斷成兩段。分裂的身體向外緩緩流出黑色的液體,我還以為是鮮血。
本想著先凶狠的解決掉先頭這隻鬼影,之後他們就不敢上前,或者說心生愜意。兩軍對壘之時,我常常用這種方式殺敗數倍於自己的敵軍。
可鬼影絲毫沒有被這種殘忍恐懼,反而越演越烈。三個鬼影手持兵刃,一躍上前,抄起手中利刃便向我頭上給砍了過來。這等招式在我麵前根本就不起作用。手中長劍寒光一閃,在半空中就將他們給砍成碎片。黑色的碎片散在我的臉上,我沒有時間細細觀察。
“冠軍侯,武藝不減當年!”我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隻見黑暗之中濃縮出一個更為高大的黑影。
“你是誰?”我警覺的看著他,又不放心的覺察這四周的動靜。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得知道你是誰,你是什麼身份!”透過黑漆漆的麵部表情,我能看到其中的嘲諷。“現在軍候您記得你是誰了嗎?”
這話聽來真是太諷刺了,太嘲笑了,叫著我的名字還要問我是誰,這不是廢話嗎?“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還問那麼多幹什麼?”
“看來你還是想不起來你到底是誰!”黑影一抬手,憑空從地上冒出些鬼影。這些鬼影的身形更加偉岸,而且還是帶著簡單的盔甲。藤條和麻繩綁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的簡陋。
我三兩步越前上來,想要一下結束了這個“黑影將領”的生命。我手起長劍,貫穿全身之力到手臂上,向他的頭頂壓了過去,眼看著長劍的刃就要砸在他的腦袋上。沒想到他召喚出來的鬼影瞬間衝到我的劍下,持其手中武器想要將我個擋下來,其他幾個鬼影從我左右兩旁出擊,我的肋下能夠感覺到刀鋒所能帶來的寒冷。手上的長劍也加快了力度,隨之大吼一聲:啊!
全身力氣成倍擴大,長劍如同重錘一般砸下,直接將那隻鬼影給砸成碎末。長劍直接砍在青磚裏三寸。可麵對身體左右的兩隻鬼影,長劍一時又不能拔出,額頭上頓時冒了汗,心下十分著急。
兩道寒氣已經逼近,不能夠再依靠長劍所帶來的威力了。前腳掌發力,直接將整個身體向後點了過去。
就差一寸就從我的肋骨兩側刺穿了過去。兩隻鬼影也不知道躲避,就朝著對麵的鋒芒上撞了過去,結果雙雙斃命,碎成一灘黑泥。
鬼影身上的盔甲還是有些用處的,他們的氣力變得很大,而且對我長劍上的鋒芒已經有了一定的防禦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