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從消費文化視角看越劇改革(2 / 3)

1、別樣劇目類型——迎合越劇受眾另類感覺的需求

從劇目角度看,浙江小百花越劇團和茅威濤的新作對於藝術最為明顯的追求,就在於他們執著於將越劇的題材與主題朝著文學化、文人化的方向引領。如《西廂記》和新版《梁山伯與祝英台》,通過或多或少的對傳統經典劇目的改編,將特殊的文化含蘊加在這些優美古老的愛情故事中。越劇在題材和主題方麵的文人化、文學化的追求與思考,無疑對開拓越劇的表現空間有很大的推進作用,同時,也使越劇更加具備人文內涵的新的表達。然而,如何在瞬息萬變的時代中始終把握潮流的方向,並且將自身融入到這個時代和觀眾共同前進的步伐之列,對於越劇來說,將會是個嚴峻的考驗。茅威濤等人具有特定的人文關懷,給越劇帶來煥然一新的感覺和風格的作品正好抓住了新時代受眾的消費觀念。

2、華麗的舞台設計——迎合受眾的視聽品質需求

《寒情》可視作是浙江小百花的一個“探索劇”,它不像傳統的越劇,也不像傳統的話劇曆史劇,它把活人作為貫穿全劇的背景,演員在一個近似於心理空間的舞台上袒露愛恨情仇;《春琴傳》,他國的故事使全劇染上了“異域風情”,粉係的和服,著木屐的少女,東瀛風味的三弦琴與婉約優美的越劇唱腔相間,中間間斷穿插著現代象征表現手法,這些具備現代化元素的表現手法在傳統戲曲中注入了新的含義,這些都是傳統舞台格局所無法比擬的一種進步。對於看慣了好萊塢高成本、製作大片式的現代觀眾來說,越劇舞台設計方麵的革新時代感十足,觀看時心理上較易接受,他們也更願意去消費這樣一場越劇節目。

3、高端劇種的定位——迎合受眾對於“潮化”的需求

談到為什麼選擇《孔乙己》時,茅威濤說:因為該劇能引起現代人的共鳴,能“接通現代人的心靈”,是一個“文學性、文化性均較強的題材”,可以突破越劇原有的才子佳人模式,“我們選擇這個本子是經過慎重考慮的”。茅威濤希望越劇能有什麼樣的突破呢?她希望有朝一日“人們能在周末穿著晚禮服,像欣賞美國百老彙舞台劇一樣前來觀賞”越劇。③新版《梁山伯與祝英台》、《藏書之家》、《春琴傳》,均被越劇業界和學界稱為“百年越劇的時尚變革”,這批新劇目使越劇的語言“從它濃重的嵊縣山鄉口音中脫胎出來”、“使越劇的念白由本色趨於雅致”、“引領越劇朝文人化的方向發展”。茅威濤對這一期望給予了明確的表達,“小百花追求以歌舞說故事的表演方式,‘有人將越劇稱為中國的音樂劇,這正是我們要追求的。’”在越劇奔向“中國的音樂劇”的途中,更多是以“大場麵”、“大製作”來刺激、喚醒觀眾的視聽感受,試圖朝著好萊塢式的大片模子走。④對於吃慣高成本大製作口味,享受慣好萊塢巨片模式的中國現代觀眾來說,“中國音樂劇”這樣一個定位恰好撞進了他們的內心。

四、“茅式改革”與越劇的鄉村視野漸行漸遠

越劇自誕生起就具備了她的天然鄉村視野。越劇至今在浙江的廣大農村根據地,尤其是浙東,依然具有巨大的潛在市場。越劇,尤其是傳統越劇劇目,較擅長表現家長裏短的通俗風格,符合農村觀眾的愛好和口味,他們對於從小耳濡目染的越劇所投注的感情高於國內其他戲曲劇種。但是,在如今探索越劇改革之路上,茅威濤等人將關注的焦點放在了基於都市消費文化視角下的“劇場越劇”上。越劇幾大國營院團,比如上海越劇院、浙江小百花越劇團等,以及數位越劇領軍明星引領的為越劇時尚化和都市化所做出的各種嚐試,屢見報端,無論是茅威濤等人的大戲創作,還是“越女爭鋒”的電視選秀節目,都更為關注也更加重視都市空間、都市觀眾和都市文化消費理念。茅威濤指出與以往的越劇觀眾以“山村農民”、“家居女性”為主不同,如今新產生了“高學曆的越劇愛好者”、“新的女大學生票友群體”。她認為為了吸引那些過去不愛看越劇的年輕觀眾,一部分老觀眾因為看不懂而流失是正常的,在爭取一部分新觀眾的同時勢必要拋棄一部分的老觀眾。盡管這種做法確實產生了一係列的有利效果,幫助越劇在社會上獲得更多的關注目光,但是,一個足夠重要卻沒有引起人們足夠重視的事實是,都市空間固然重要,然而,越劇最廣大的空間恰恰是越劇誕生之地,也是長久以來被大多數研究者忽視的——“浙江農村”。事實上,相比演出場次和觀眾數量十分有限的都市,如今的越劇之所以還能稱得上“相對繁榮”,活躍於浙江鄉間廟會的越劇演出不容忽視。嵊州市民營劇團管理辦公室主任應華均說,在當地工商局登記在冊的民間越劇團有115個,中等規模的有30多人,最大的團有50多人,他們基本上都在農村演出。粗算下來,僅嵊州的70多萬人就養活了三四千位民間越劇演員。⑤此類劇團的大量存在,很好的證明了越劇在農村市場潛力巨大,以及農村觀眾對越劇的需求之大。但是以茅式改革為代表,他們的越劇創新之路離農村越來越遠,從劇本選擇到劇目改編、舞台設計再到劇種定位,每一項改革都在顧及消費時代下成長的都市觀眾,卻沒有把農村市場納入考慮範圍,導致越劇在農村仍舊是那幾台傳統大戲在支撐。在消費文化理念指導下的新型越劇改革,農村觀眾反而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