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惹火燒身(下)(2 / 2)

當然也有絕望的時候。囚禁在石頭房子的第四天,他們把冉妮亞推到鮑斯特的囚室,一度認為告別的時刻到了,緊緊擁抱在一起。

“都怪你,然而我不想怪怨你,反正我原本就是個戴罪之身,哎喲——你在幹什麼?”他一把推開冉妮亞,手按在被她咬出血印的臉上。

她又撲上去摟抱他,在耳朵上噴灌著嘴裏的熱氣:“別做傻事親愛的,你當自己真是傻瓜呀,當心隔牆有耳。”她胡亂親吻的幾下,提高聲音說:“鮑斯特,這件事也給我們一個教訓,都怪那天我倆親吻得太投入,以致沒有來得及阻止逃犯。”

鮑斯特馬上明白過來了,反問道:“你不是跟那個逃犯很熟的嗎?”

“放屁。你放屁。”冉妮亞動了粗口,聽得他心裏癢癢的,“我隻是跟他調情而已,誰讓人家長得那麼魁偉。俄國女人在這方麵很主動,這你是知道的。”

“啊——嚏!”門口一聲竭力壓抑而終於噴發的噴嚏聲,一個身影晃悠了一下不見了。

冉妮亞雙手吊在他的脖子上,詭譎地一笑:“這事也給他們一個教訓:傷風感冒的人並不適宜作隔牆之耳,嘻嘻。”

其後他們安靜了兩天,安靜到他們懷疑被世界遺忘了。

門開了,衛兵喝令他出門,隨後去通知冉妮亞。

衛兵背著步槍在前麵領路,他倆狗腿子一般跟在後麵,鮑斯特竟然想起靠吹噓來獲取心理平衡,用有意讓人聽見的悄悄話對冉妮亞說:“知道嗎?這位大兵背的是毛瑟卡98K步槍,隻有五發子彈,而我用過的衝鋒槍足夠裝備一個班的。”

衛兵帶他們走出院子,有兩個持槍士兵在院子裏轉悠。鮑斯特渾身發冷,冉妮亞緊緊抓住他的手,指甲嵌入他的手背都感覺不到疼痛。

鮑斯特自覺地背靠院牆站立,聲音顫抖得無法完整地說話:“我值了……兩個罪犯……強奸犯,哈哈……你……還不如呆在那邊……”

“趕快走呀,你腦子壞了?”衛兵狠狠向他瞪眼,率先閃進了二層樓的邊門。

鮑斯特感覺這是今生挨的最溫馨的罵。

他們經過嘈雜的通訊室,來到一間辦公室,軍法官見他們進來,轉身在電話上撥號。

鮑斯特與冉妮亞高聲向他報到,經過幾天的實踐後,男高音與女中音配合默契,從音調到節奏掌握得非常好,且悅耳動聽。

軍法官示意鮑斯特接電話,他怔怔看著審判官,直到人家再次招手。

他忐忑不安地接過話筒,碰到軍法人員的手時他像火燙了一般,話筒差一點從手中滑落。向軍法官鞠躬後才開始把聽筒湊到離耳朵很遠的地方。

“喂……喂,對,是鮑斯特,你誰?修理什麼?我沒聽清……”

“鮑斯特,狗娘養的還沒聽出我的聲音來,他們打你了嗎?是不是打壞你腦袋了?”

鮑斯特不由地看到一眼軍法官,對方臉上極為罕見地露出笑臉。他趕緊說:“我聽出來了,謝謝你還記得我,我剛睡了一覺,腦子裏還亂……你說你說,我聽著呐。”

修理工發現他倆被軍法官帶走後,鬥膽找到了丹尼爾將軍,簡明扼要地追述他所知道的那些事,當時將軍不置可否,客氣地把他打發出來了。後來軍法官找到他,讓他詳細寫了份旁證,他著重證明鮑斯特與那個戰俘素昧平生,鮑斯特忙於與女友調情,戰俘到跟前時反應遲滯。同時他也指出,就算鮑斯特阻止也不一定能如願以償,他親眼看到那個戰俘不費吹灰之力就製服了一名德軍飼養員。

在修理工的協助下,他們找到了冉妮亞與莫斯卡廖夫敘舊時一直在身邊的押運兵,他回憶兩人所談的內容不外乎是卿卿我我,打情罵俏、賣乖充楞、插科打諢,沒有發現一絲一毫的逃跑跡象。

修理工在電話那頭安慰他:“如果像你們倆說的,不是有意而為之的話,事情會有轉機的,我估計處分還是要給的。我聽說丹尼爾將軍已把我們的證明材料轉給了軍法處。”

鮑斯特對著話筒不住地點頭稱是。放下電話後臉上顯出紅暈。

軍法官把兩份免予起訴的材料推到他們麵前,兩人很快簽字畫押。揮手告別。鮑斯特說了聲“再見”後在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

夢魘般的一周結束了,鮑斯特解嘲道:“今年的聖誕節過得可真好。”冉妮亞想著那晚的高歌,嘴上說的是:“明天就是元旦了,比起聖誕節,俄國人更注重的是新年。”

“那我們真要在奧維諾過新年嗎?”冉妮亞望著一個中年男子腋下夾著顆聖誕樹匆匆麵過,側麵問道。

“是的,我們,你和我。”

鮑斯特右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兩隻左手十指相叉,搖搖晃晃著相擁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