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為了你的徒弟，你竟然不惜再傷他一次！你如何忍心！”
冷靜地看著他微微顫抖的手，臨淵慢慢揚起了眉毛。漆黑幽邃的眼深不見底，帶著清淺的笑意對上銀色的目光。
“我並不覺得我在傷害他。”她低低地笑著，“你所知道的或許並不比我多……既然我這樣做了，我就有我的理由。”
“可那是你曾經最親密的朋友之一！也是他的最後一任主人！你……”
“朋友？有這樣的朋友？”殷紅唇角勾勒出細微的弧度，臨淵的眼神暗了下去，“他的靈魂早已入了輪回，清淵殺死的不過是沒有靈魂的軀殼罷了。況且他也曾經是我的刃，清淵作為我的關門弟子，繼承他也是無可厚非。”
“可你……”帝月來不及說完，臨淵已經猛然起身，赫然間一個瞬移，直直扣著他的脖子將他壓倒在宮牆上。
“帝月，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她咆哮一聲，卻掩蓋不掉眼底的疲憊。默默退後一步，她垂下了睫羽。
“你以為我不希望那個人回來嗎？我比誰都渴望他歸來，哪怕永遠失去了這一身混沌之力也一樣。你是我的刃，他也一樣是。至少我做了我認為正確的，我盡力了，也請你，相信我。”
…………
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清淵拄著手中的長劍，迷茫地環顧四周。
雪花與冷氣刺得她一個激靈，朦朧的感覺逝去，她直起來身子，望著周圍的一片雪原陷入沉思。
這是……哪裏啊？
“是你把我帶到這裏的嗎？”半透明的手指撫摸著雪色長鋒，她的眼神微微閃爍。剛剛握住這長劍她便陷入暈眩，這不會是巧合。
即使現在不知身處何地，清淵依舊要感歎這柄長劍的美麗。純白的劍身修長而優美，中心蜿蜒一縷細碎的冰藍顏色，森寒卻美麗。劍柄與劍身交接處鑲嵌一顆透明晶石，微微透出瑩瑩的藍光，宛若龍族鱗甲的劍托便從兩翼伸展而出。長長的劍穗以深藍絲線編製而成，鑲一枚晶瑩寶玉，直墜到雪地上。配合著劍柄雕琢精美的紋路，如同精雕細琢的工藝品。
果然是神兵利器。
“不錯。召喚你來此的，正是它。”
陌生的清冷聲音從遠處傳來。清淵下意識抬頭，淡定如她也忍不住抿了抿唇。
朝她走來的那個人，或許……並不能夠稱之為人類。
世界上沒有哪個正常的人類會擁有這樣透明如水晶的眼睛，也不會有這樣純白如雪的長發。是絕頂的美麗，卻也冷得像是沒有生命的皚皚白雪。
他緩緩走近了，雪色的長衣與發絲曳地，卻沒有帶動哪怕一絲雪塵。
清淵愣愣地看著他朝她走來，漆黑的瞳仁裏印出他沒有絲毫生氣的藍瞳。
“冰雪魔劍，拜見主上。”
赫然間單膝跪倒的少年沒有抬頭。她的手背落下清淺的一吻，如同細碎的羽毛拂過，觸感微微的涼。
“契約不毀，不違……赦令。”
“你……先起來。”清淵終於有些明白了他的身份。自稱冰雪魔劍，想來他就是這柄長劍孕育的劍魂。也正應如此，他的身上才絲毫沒有人類的氣息。
“是。”少年默默起身，冰冷的眼光落在了清淵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跡象。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清淵歪歪頭看著他，有些頭疼。既然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他也不該如此死氣沉沉啊，是本性如此，還是受了什麼刺激？
“屬下的第一任主人喚我璃珞。再後來，我的名字太多，我也記不得了。”
“第一任主人？璃珞？”清淵唇角一抽，璃珞這個名字雖然很是符合這冰雪魔劍的外形，可實在是有些偏向中性啊。
“那時屬下未曾化為人形，主上隻是依照劍的外觀命名。”
“啊……”清淵沉吟半晌，“那你還叫璃珞吧。很美麗的名字呢。”
“……好。”璃珞低下頭，雪白的睫掩蓋了眼底一縷沉痛的暗色。
回憶裏還烙印了那個笑靨如月色透明的絕色少女，陽光下攏一攏雪色衣袖，徹純白劍鋒淩空而舞，身姿卓然。
“璃珞，璃珞，這個名字要記牢喲。”
我記住了你給我的名姓，可是如今，你在哪裏？
不遠的遠方，清麗的嗓音適時響起。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第一任主人的名字？”
“她叫，雲祁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