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城坊市山下,一隊隊修者將大量物資運來,仔細觀察那些身著民間乾吳裝之人,身手矯捷。卻幾乎是晨悟大宗分布於南離皇朝各處積善門之處駐紮的外門弟子。
一些無法獲得內門弟子稱號的修者,便去往民間積善門,接納民間皇朝抑或民間奉送的糧食器械,以備荒年之需。卻不知為何,此時正大量朝著晨悟大宗的夙城坊市裏搬運。
南離皇廷之上,一個麵上稚氣尚未脫盡的青年模樣男子,明黃帝衣加身,抬頭遙遙看向大殿之外。雨打芭蕉,風雨驟疾,將他的視線圈在滿是富麗之物的繁華宮閣內。
“我此生,就隻能被圈定在這些宮闈之中了嗎?”青年眼內流露出些許落寞。
這在別人看來君臨天下,容光無度的生活,他已經感覺到疲倦了。隻是眼下暗流洶湧的局勢,卻由不得他走出這座宮殿。
隻有被圈在這座屋子裏,他才是帝王,才能擁抱著南離白氏的容光直到老死。不知為何,年輕皇者驀地雙眼徒睜,似要看破整片雨幕。
“王司吾,你去替我將我皇弟尋來。”想了良久,年輕的皇者沉靜開口。
“君上,我看那事終究不妥!”年過花甲的老將站在他身邊,掙紮良久,方才鼓起勇氣將此言道出。
“王老。”年輕皇者的目光變得溫和起來,漸漸收斂往昔在朝時的凜冽。“今時不同往日了,白氏並非這一方山水中高高在上的存在,它既然已經成為一種信仰,就該為外民擋災渡厄,而非眼下這般守護著皇族的榮耀直到死亡!”
青年的言語中攜帶著殺伐之力:“我要白氏萬代昌隆,守護這一方山水的安寧!”
王司吾遲疑了一下,終究嘴角微顫,眼裏卻流露出一絲欣慰。他秉承先皇遺詔輔佐幼帝,眼前的幼帝已然鋒芒畢露,再不似當日的頑劣小童。五年的帝王生涯,漸漸讓他明白應該去守護這片帝王之業!
“好吧,臣下這就去辦。”踟躕了好一會,身板硬朗的老將軍,方才緩步轉過重疊的苑囿,朝著一側的諸多王儲住處趕去。
過不多久,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年被引領前來。模樣看上去有九分神似,甚至連神情動作,若不與之日常相處,也定然辨別不出!
“哥哥!”前來的少年,麵上意氣風發,隻是嘴角滲出掛著的淺淺陰笑,有些為人不喜。
伏在案上小睡了一會的青年直起身來,看著麵前的少年,疲憊的嘴角緩緩展開來:“小扈你來了,快來哥哥身旁坐。”
王司吾徘徊了一陣,似有話要說,終究一甩手,踱步走出大殿。其後轟然將身後的殿門合上,山嶽般站立在殿前。
......
晨悟大宗,戰武峰北處,一如往日的安靜。
方采薇依舊會從後山移來不少小花,一絲不苟的種在藥園裏。往往第二日便已經新葉抽出,不過少女也不覺得驚奇,自從獵西陵煉丹,似乎她從後山移來的花草也較容易成活了一些。
每次看到那鮮活的小花,少女便會情不自禁抬頭朝藥園對麵的少年居所內看去。嘴角牽動,抿嘴淺笑。
自那日的選拔過後,獵西陵便去往潛龍堂,出示自己自南離遠山試煉之後積累下來的功勳點數,向潛龍堂內的宗門執事換取了不少五行石。更是讓對方特意製作了幾個小型五行圓石,將那小鼎四周鑲著那塊碎開的五行石換下之後,又備上幾塊,以防不時之需。
對方看他那塊五行方石上功勳點數極厚,倒也沒多加為難。
修補好小鼎之後,獵西陵便整日躲在屋內搗弄那天壑丹,由於先前方采薇的點撥,這會倒得心應手。不出十數日,他錦袋內已經多處數百枚天壑丹。不過與那不知從何處流入宗門的牽機丹一樣,都是偽二品丹藥。
石屋內,一叢葉片茂盛的血線草,也已經連根莖都被刨出搗碎,被他煉製成丹藥......
南離皇朝以東,接近東流的華韶皇朝內,同樣秋雨連綿,一行民間武衛團急忙奔趕。為首的騎哨的自晚雨中現出身形來,嘴角哆嗦,跌下馬背,猶自雙膝發軟。
“什麼事?害得你做這等畏縮之態?”騎在馬上的青鎧武衛長虎軀一震,已經隱隱發怒。
“稟將軍,我們先遣還朝的先鋒、副武衛長他們,蹤跡全無。隻在距離華遺大宗近百裏的華恒山斷崖前,有濃濃的血腥遺留!”(注:山海大陸民間皇朝,一般武衛長相當於將軍之職--可稱某武衛,也可稱‘將軍’;武神衛武衛長,則領元帥之軍銜。)
“陳兄弟,為兄說什麼也要替你報仇!”青鎧武衛長含恨自身後的箭囊內扯出五六根粗壯箭矢,雙手用力無鑄,虯壯的臂膀同時發力。‘啪啪’,箭支盡數崩斷。
秋日的冷雨無情的打在壯年將軍臉上,他並未抬手去擦拭,將目光凝成一線,遙遙看向那百數裏遠的華恒斷崖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