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殊聞言,汗下如雨,過不久一改常態,抬起頭來哈哈一笑:“眾位長老不知,這治國之道一張一弛,並非一朝一夕能改。新帝方璞登基,而南離的政事,卻已醞釀數百年,到得如今地步,並非白氏失德,而是人心不古啊。”
眾人見他轉換自然,額上雖還有汗顏,卻變得自然得體了許多,均都生出‘此子不俗’之感。
“那你可知,這幼帝,意欲將這一方天地,改變成什麼模樣?”晨罡覺得這西殊有趣,不由得戲謔著問道。
“帝王之事,非我布衣所能謀劃,晚生不過帝室的一個說客罷了。”
“喔,你既為布衣,又何苦來做著俎上之肉,帝室權謀,自有食肉者去問津。”晨罡聖者眸子一亮,這來客心念當真不俗。
“哈哈,長老有所不知。我西殊雖說是一介布衣,但這胸內,終究裝有這一片山河。生於斯,養於斯,亡於斯,自當為這片眼前的安寧做些什麼。”西殊早已一改先前惶恐,到得此時言語平緩,施施然有了長者風範。
“說得好,當浮一大白!”晨罡聖者咀嚼著那句‘生於斯,養於斯,亡於斯’的言語,頓覺麵前之人,胸中當真能盛放這一方山水。
晨武思索了一會,倒對西殊的話語相信了大半,低頭沉默起來。
“也罷,既然這並非帝室權謀,也非白氏之咎。隻是這其中曲折,還得帝室自己去化解,我晨悟大宗舉辦洗凡之會,便是與萬民同享清樂。我宗道旨,不過讓民生有所侍,終養樂土。”晨南聖者點了點頭,卻是獨自起身,朝洗凡閣外走去。
“你且下山去吧,若帝室執意相贈,便將那萬瓦琉璃化為錢糧,送往我晨悟大宗積善門處,待得饑年,也好為萬民開一道生門。”晨枯聖者起身來,與晨南長老一般不問宗門弟子死亡之事,邁步離去。
“上師之善行,定能讓萬民免於饑寒,西殊在此替這一方山水謝過。”西殊麵色嚴肅,深深一輯。
“你老小子心性直爽,倒與我晨罡意氣相投。改日如若來到我晨悟大宗山下,也可讓外門弟子知會一聲,我定會下山與你一醉方休。”
眾人聞言,都知曉眾人心意,先後起身告辭。
既然這帝室來人說那對祝師並非皇室所派,定然是皇室之內宵小暗自囤養。其後的支撐,雖然西殊沒有言明,但從他的神態來看,對方來頭極大,而帝室已有覺察。
如此一來,要是依舊追究白氏過錯,倒顯得晨悟大宗太過顯擺宗門威勢。
一場恩怨簡單揭過,宗門恢複往日清淨。
晨悟宗外門弟子安置處,兩名已經換了一身黃衣的外門弟子神色鄭重,一個年方十五六,另一名,卻是已近二十七八。
這兩人由一個負責外門弟子晉升的長老領著,朝後山覺塚處走去。
年輕的少年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而那黃衣青年波瀾不驚,麵無表情。隻是眼睛內若有若無的光芒流動,彰顯著他心思不停起伏。
這兩人,年輕的便是那日山道處吐血敗下陣來的宮裝少年。而沉默寡言的青年,卻是當日向獵西陵問及宗門試煉的吳石。
這宮裝少年,其實自身修為早就在覺境八階邊緣徘徊,隻是當日心高氣傲,一心展露自己能耐,被山道壓力阻住。其後又不聽獵西陵的調息之法,險些便要徒勞無功,遣下山去。
在入山這近兩個月裏,他整日拚命尋求突破之法。兩個月的功夫,他早已將八階壁障突破,修為也穩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