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腮若雪,峨眉似黛。
被趕出來的黃衣外門女弟子,嘴角囁嚅良久,方才弱弱勸慰道:“方師姐,晨罡聖者交代過,你入山後,便安心留下來。至於你阿爹的事,晨悟大宗定會嚴查,還你公道。”
“嗬,晨悟大宗?好大口氣!既然他有這等本事,為何......”話方即此,大顆的淚珠已經自少女香腮旁跌落下來。後半句“為何當日,他沒有出手將我阿爹救下來”便生生忍住。
方采薇醒轉過來,也已經過了幾日。這幾日裏,她思前想後,覺得救下自己,並帶自己上山的,一定是麵前這個神色無奈的女子口中這位“晨罡聖者”。
這等大宗,可不會將一個與宗門毫無淵源的外人生死,看得這般重要。也隻有那人親身經曆那一晚慘變,或許心生內疚,才會對自己如此嗬護。
其實她尚不知道,晨罡聖者救他上山,並領回山門。多半並非來自內心無法救下她父親的緣由,而是源於麵前的少女本身。
那一晚,方采薇在山道上奮力攀爬的神情,被從夙城坊市急趕回山的晨罡看了個滿眼,覺得此女不僅天資聰穎,且韌性迥異常人。當機立斷,將昏迷的女子抱上山來,交予外門女弟子照顧調養,便去往宗門聖殿解釋洗凡盛會的事情。
對於自己招納了此女,晨罡聖者並不作多想。此女能在半夜山風凜冽,壓力驟增的情況下依舊能踏上將近八百丈,這樣的資質,放之宗門,依舊是其中佼佼者。隻待眼下宗門事情解決,便將自己這名女弟子上報宗門。
“走開,我要下山去,我要讓爹爹與娘親合葬在一起!”盡管麵前的外門弟子麵色苦惱,單薄的少女,一咬牙,還是字字如鐵的說了出來。
“晨罡長老說了,你至少還得在這山上待足兩年,至少獲得內門弟子資格,方能下山。再說,如今南離皇朝並不清淨,以你目前的修為遇上心思狡詐的歹徒,依舊隻有逃亡的份。”
黃衣外門弟子好話說盡,正待揮手走人,卻看到了少女的眼神。
那目光清冷,堅定,生出不少壓力,斷不會是一個普通十來歲少女所能擁有。
“師姐,你還是留下來吧。”明顯比方采薇還要年紀大的女子澀聲道,猶如麵前天資遠高於她的少女,給她的壓力太過巨大。
說罷,黃衣弟子不再說話,一揮手,也不知以什麼手段,出得門來、此時正待邁步的少女,已經被她一揮手,跌回屋內。石門‘啪’的關上。
“得罪,如果師姐哪日心情緩和,我再領師姐去峰上各處轉轉,以減今日罪過。”
黃衣弟子猶如做完了一件極為重大的事,轉過身長舒一口氣,朝一旁的山峰棧道處走去。
“放我出來,我要下山,我要見阿爹,我要將他的屍骨,移回家鄉,與娘合葬。”
門外再沒有聲音,想必那黃衣女子去得遠了。
方采薇扶著門欄站起來,摸索了良久,才搖晃著站定。
抬起頭,透過側窗往外看去,隻見院外山脈延綿,霧氣連天。清麗的眸子裏,漸漸充滿淚水。
再低下頭來,院子裏的情景,卻與遠山上的情形大相徑庭。隻見院子內的不知名草藥,竟不辨季節,正鬱鬱蔥蔥的生長著,肆意無比。
“或許那青年說得對,也隻有這神仙手段了,才能讓阿爹不再擔心我。如今隻能先在這裏待下來,修煉一番,才能下山去處理爹爹的後事。”
心念方定,當即抬起衣袖輕拂過如花麵頰,將麵上淚痕輕輕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