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風聲已然聽聞不見,指尖被石壁磨破傳來的尖銳痛感,她也猶然未知。隻覺山道前的石階越發高絕起來,隱隱下一級,便再難越過。
山青色的石階上,兩點殷紅的血跡宛然,接下去的數十級台階,膝蓋著地處,都出現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她腦海緩緩變得沉重,便連爹娘死亡的事情也快忘記,隻是心內有那麼一個聲音一直在耳畔輕語:“爬上去吧,爬上去!”
這一程掙紮,兩個時辰的光景早過,她僅向前移動數十丈,距八百丈處,依舊有十數丈之遙。
她停了下來,跌坐在台階上,勉力抬起頭去看向遠處的星光,零零星星幾點,將夜的黑渲染得更加深邃。眼眸卻逐漸迷離,身周的一切被寒氣凝固,再看不真切......
......
南離遠山深處,晨悟與天音大宗門人早已翻過數座山脈,夜間風大,便在一處崖間停歇修習。
這幾日的行程裏,眾人再沒有遇見什麼異獸,原本緊繃的心弦,此時也鬆弛不少。
葉明星稀,鴉雀無聲。轉過天來,卻又是一日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連日來的朝夕相伴,晨悟大宗與天音內門弟子,早已打成一片,眾人聽聞獵西陵說起《山海誌》裏關於南離遠山以及一眾南荒山脈的描述,無不讚歎他識記功強。
時值午時,日光正好,眾人便停下來歇息一陣。
錢尺這幾日,經常與獵氏兄弟混在一處,倍感親切。此時窺得空閑,便過來擁著獵西陵的肩膀,開口笑道:“獵老弟,我估摸著行程,不出兩日我們便能進入陽山地界。據說那地兒濕熱難擋,即使秋歲時節還是一樣。其內範圍頗大,要走出穀去,少不得十數日功夫,也不知你能不能有什麼其妙法兒,好讓為兄消遣一下。”
他自從知曉獵西陵將氣機凝為一線的法子,便時不時會與他討論元力運用之法,一路驗證下來,收獲頗豐。由此一得空閑,便巴巴的與獵西陵討教一番。
鄭晟見狀微微一笑,便也長身走了過來,坐在一旁聽著兩人交談。
元問則與王蕭不打不相識,原本一向心高氣傲的少年,見對方性格開朗,便也敞開胸襟,不久便天南地北的談了起來。
鄭晟聽雙方探討了一陣,心裏麵堵得慌,猶覺有話要問,當即正色道:“錢師兄,我一直想向你證實一件事情,便是此次進山,你天音大宗為何會派取你這等高手入山護送,往昔的試煉,不都是隨意選取一些進入過南離遠山的內門弟子帶領麼?”
“嘿嘿,你小子終究問了。我看你一路上都是悶葫蘆,還以為你除了自己門內的事,便都不會過問呢。”錢尺哈哈一笑。鄭晟一皺眉,反倒覺得自己不夠爽快,連這樣的小問題都要猶豫再三方才問出。
不過這也難怪,南離皇朝境內的各大宗門,雖表麵交好,內地裏卻依舊相互比較。每一次的大宗交流,更是將比較風氣推向巔峰,各宗弟子天長日久,不自覺便產生了隔閡。
在鄭晟的心念裏,要是不見真人,怎麼也不相信他自己能與其他大宗天驕相處愉快。
“這次的試煉,宗門特意交代。我也不盡數知曉,隻略略聽聞,那鍾馭大宗與獵國大宗,少不得也派遣大五行高手加入。要不是看到貴宗派出的弟子,我也懷疑我大宗是不是太杯弓蛇影了。”錢尺說著,一改先前的笑容,麵色逐麵色逐漸變得沉重。
這鄭晟一路行來,行事縝密,雖說不是大五行境界,卻也之隔一層薄膜。不過對方一直不問,他也不說。
“難不成此次試煉,其它大宗都是奔著特定目的而來?”獵壯聽著兩人的談話,便合聲猜測道。
“這個我卻不知,雖說鍾馭大宗來人一貫凶險,我卻覺得不然。讓我最為琢磨不透的,卻是獵國來人。”錢尺說著,抬眼看向遠方,眉頭不由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