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他們應該是掉進了湖裏,怎麼轉眼功夫就到了這麼個地方?是她在做夢,還是昏迷了太久?
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卻並不是她的,木黎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熱茶,也懶得理會是誰幫她換的,隻是在皺眉思考著他們的處境。
“我們這是在冰晶曼陀羅的幻境裏。”君泊憫指了指床頭的冰銀色小花,淡淡道。
木黎一口熱茶含在嘴裏險些噴出來,趕緊咽下拍拍胸口,順了氣才道:“我用破魔之瞳看一下。”
“不必了。”君泊憫止住她,淡淡道:“這個地方介於真實與幻境之間,你要是直接破開,估計我們會直接麵對冰晶曼陀羅,對付她,隻用破魔瞳和虛迷鏡是不行的,我們必須要先了解她,知道她的弱點,才能想出最好的法子製服她。”
“了解?也是,既然不辭辛勞把咱們弄到這裏,一定有原因,總不會還沒玩就直接殺了。”木黎點頭表示同意,又皺著眉苦想,“可是她有什麼是想要我們知道的呢?她在這裏生活的時間夠久了吧,這麼久的時間裏,她從未出去過,該是有多大的羈絆將她束縛著,我隱隱能感覺到,她的執念難消。”
“執念。”君泊憫沉吟片刻,點頭道:“三百年前,有一百年的曆史是完全空白的,也是在那一百年,出現了許多無法解釋的事情,八大險域也在那時相繼出現,也許消除她的執念,是製服她的最好辦法。”
“一百年的空白曆史,皇室也沒有記載嗎?”木黎皺眉問道。
“沒有。”
木黎猶疑道:“這不正常啊,出了那麼大的事,皇室統領著大陸,他們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你權限不夠?還是,他們在刻意隱瞞著什麼?”
君泊憫輕輕勾了唇,淩厲的鳳眸此時微垂,笑道:“這誰知道呢。”
木黎看他這嘲諷的表情,也猜了個七七八八,蒙蒙蟲,蚵比獸,赤湮行軍蟻,還有出現在這裏的冰晶曼陀羅,想來都不是這衡蕪應該有的物種,那麼空白的一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足以令三大帝國同時保持緘默,而這莫名其妙出現的生物,恐怕便與這一百年息息相關。
“得了,不想這有的沒的了。在這裏可沒有你那些忠誠的手下了,情報還得自己收集,咱們得出去逛逛,起碼了解一下這裏的情況。”木黎從床上下來,穿好鞋在地上磕磕,伸手拉著君泊憫就往屋外走。
街上人聲鼎沸,正是晌午時分,樓閣酒肆都坐滿了人,小販坐在自己的攤位前啃著白麵饅頭,怎麼看都是再尋常不過的場景。
“有沒有覺得熟悉?”木黎正四處張望,聽君泊憫這麼一說,立刻思考起來,其實就她這個路癡而言,去過三五次的街道完全不識得那是自然的,想了半晌,也沒有想到一點,隻好訕訕道:“我瞧著……這像是個城鎮吧……”
君泊憫斜睨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夫人果真……聰敏過人。”
他這一眼蘊含的鄙視全部被木黎接收,可她又無法反駁,隻好吞下了這句嘲諷,冷哼一聲不再吭氣。
“這是幽國都城,安陽。”君泊憫的語氣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木黎有些莫名其妙,雖然這座城鎮她不認得,但安陽有多繁華她還是知道的,相比之下,這個城鎮不過是個二線小城,連突厥都比不上。
“不會吧,我雖然路癡但是你也不能騙我啊,這繁華程度,和安陽根本就沒法比的。”木黎皺眉四下看著,這紅牆綠瓦的看著挺像那回事兒,但是她也不是沒見過都城,那叫一個富麗堂皇,氣勢磅礴,那得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建立起的,碧瓦重簷,玉樓金殿,看著人直晃眼睛。
君泊憫卻笑了,這等絕美姿容瞬時引起了大多數人注意,他卻置若罔聞,隻諷刺般地環顧四周,“我自小在這安陽長大,這裏的一磚一瓦,一街一巷,我都了解的緊,安陽也不是從來都那麼華麗的,在幽國還叫雪國的時候,也不過是個三流的小國,在各個大國中夾縫求生,你說,它是怎麼就橫空出世,打敗那些兵強馬壯的大國,成為了這衡蕪大陸的三大帝國之一的呢?那一百年的空白曆史,究竟有多少醜惡需要掩藏的呢?這是權力的漩渦,也是最紛亂的時代,戰火連天,蔓延了整個大陸,最後生存下來的人,誰手上沒沾過血。”
木黎心裏咯噔一下,覺得似乎離那空白的曆史又近了一步,又似乎離危險也更近了一步,她舔了舔嘴唇,不自覺地扣著指甲輕聲道:“你是說……”
“沒錯。”君泊憫臉上玩味的笑容愈發重了,他攬過木黎,在她耳畔低聲笑道:“我們這是在三百年前的,冰晶曼陀羅的記憶裏。”
木黎手指一頓,斜眼看著君泊憫,她可算是明白了,這家夥,分明就是唯恐天下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