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蓮香這般模樣,雖是責備,常悅翹的聲音卻不由得也軟了下來,末了還伸出手,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主仆在屋內聊著,沒人注意到,屋外的辰音氣得快要拔劍了。
昱祺的燕窩已熬好了送來,辰音看著送來的分量多,又記著娘親的囑咐,便舀了一盅出來,特意給常悅翹送來,這剛剛走到她的房前,門還未及扣,便聽到這些混賬話。
提著小竹籃的手都在打顫,此刻隻想著把這好心好意都砸在這對主仆的臉上。
“什麼東西!”
辰音啐了一口,拔腿就往回走,看也不看一眼。
“小姐平日裏多好心待她們,夫人也多有關照!結果倒是怎麼樣!竟是養出來一群東郭狼!背後嚼舌根,也要看看這舌根嚼不嚼得爛吧!自己的姨娘不在人世了,竟就拉著別人的趟渾水,那髒水也是敢潑給我家小姐的麼!什麼東西!破爛東西!下作!無恥!什麼東西!哎喲……”
辰音一邊低著頭一邊罵,直直便撞在了一人的身上。
“二…二少爺,辰音見過二少爺。”
辰音低身福禮,眼神向地下垂了去。
常懷舒今日穿了件墨藍色的錦緞長袍,胸口用飛鼠毛色的絲線勾出了一架大船的形狀,框架繡得磅礴,卻沒有一筆一畫的刺出細節。倒是有一股大氣穩重之感。
從船身向下看去,他的袖口繡了幾朵飛浪濤濤,那緞料是上好的冰滑質地,本就是透氣又清涼,加上常懷舒淡如清泉的笑容,隻覺得一股涼風襲來,辰音的怒氣都飄散了大半。
“你這是要去做什麼?怎麼這樣著急,路也不看的?”
常懷舒輕輕皺了皺眉。
“辰音無意衝撞二少爺,望二少爺恕罪。隻是…隻是剛取了這燉好的燕窩,廚子那邊叮囑著,要趁著熱氣給小姐服下。辰音心裏著急,這才撞到了二少爺………”
“是麼?”
常懷舒看了看辰音,一眼便識破了她的謊言,夥房在南,祺兒的房舍在東,辰音是由西向東來的,離夥房十萬八千裏。可是他想了想,卻並沒有揭穿。
“我這小妹妹也是厲害,先前隻道她把瑩羅帶壞了,沒想到,你跟在母親身邊這麼多年,結果到了她那房,也染上她那股子毛毛躁躁了。”
常懷舒忍著笑,聲音倒是一本正經得很。
辰音在心裏默默叫道,這二少爺看起來是穩重之人,怎麼私下裏也是這般喜歡調侃。
“去罷去罷,”常懷舒又笑了笑,對辰音擺了擺手,“記得要看路,西院的路石子多,小心別跌傷了。”
這話說完,常懷舒便抬腳走遠了,連辰音的禮都沒見,似乎是要有什麼急事。
“唉。”辰音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的謊話被看穿了,也正欲離開,卻見地上掉落了卷畫軸。
那畫軸已半散開了,連裝裱都無,隻是隨意卷了起來。畫像上是一位中年男子,眉目平常不已,唯一的特點便是左臉上有一顆黑痣。
“這是二少爺掉下來的?”辰音有些發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