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陽光從窗口打進來,灑在他的衣服和地板上,印出鏤空的剪影,氣氛略顯曖昧,我撇撇嘴,“說我朋友的事。”
“對不起,她是學法律的?”魏無涯自嘲的笑了,“那我跟她的專業知識,半斤八兩,我剛還猜想他們會不會犯了什麼事。”
“樂樂的專業水平捉襟見肘,她不是好學的人,至於她為何當上法律顧問一言難盡,他倆是一直喜歡泡吧的。”
“你最後一次見她,她還說了什麼?有沒有送過你什麼東西?”
我經他一提醒,打了個激靈,“她說許樺很久沒約過她了,那天卻突然約她喝咖啡,然後樂樂送了我兩罐孕婦奶粉和幾本小說書,但沒什麼異樣。”
我瞪大眼睛,“你想到了什麼?”
魏無涯笑出聲,“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好了,沒事的,你等會把他們的詳細情況寫下來,公司名稱、身份證號碼之類的,我委托朋友找一找,眼下的當務之急,準媽媽該把毛衣換下來。”
髒毛衣和髒外套拾掇了滿滿兩袋子,他走時對我說:“待會我不過來了,我找個地方補補覺,有事打電話。”
我倚在門框上,低頭默不作聲,但眼神甚是乖巧,好像被抽幹了力氣,對他發不了火。
“有事打電話。”他重複了一遍。
聽見電梯“叮咚”落到樓層的響聲,我才緩緩關上門,努力回憶他曾對我的出言不遜和那麼多無形的傷害,卻怎麼也恨不起來。像流落在荒島許久,忽然有個人找到我,無論那個人是敵是友,在這一刻的相助,哪怕滴水之恩,都值得我感恩戴德。
這些相助不是物質上的,而是慰籍了孤獨的精神,有個人說說話的感覺,非常好,我仰起頭,落下一行淚,淚裏有喜有憂。
之後,我仔仔細細的洗了頭發。
隔天午後,魏無涯過來,帶我出去吃了飯,陪我到公園裏賞臘梅,然後送我回家,第三天同樣如此,他每天來看看我,陪我待一會再離開。第四天他說搬到樓下的樓下了,邀我下去坐坐。
但是第五天,他沒再來,我心神不定的捱到華燈初上,忍不住下去敲門,沒有人應答,他不在。
為此我喝了他送的補品,失落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六天的清晨,有人敲門,我飛快的跑過去打開門,果真是他,他回來了,我抑製不住的驚喜。
魏無涯滿臉的疲憊,卻對我笑,“碰到什麼好事了,這麼開心。”
我迫不及待的問:“你去哪了?”
他輕挑嘴角,如我初初見到他時的樣子,像極了《傲慢與偏見》裏的達西,但這次他的眼睛不再是空洞的,我從裏麵看到了一絲掛念。
“我可以抱抱你嗎?”他問道,好像我們是久別重逢的故人。
我無動於衷。
“寧書,有個好消息,還有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我的身子一顫,他抱住我。
“先聽壞的,做好準備。”
“我找到了藍樂樂,她正羈押在看守所裏。”
“她喝酒鬧事了?”我閉上眼如釋重負,“終於找到她了,那好消息呢?”
“我現在是她的辯護律師。”
“辯護律師?”我一把推開他,“不,不可能,她犯什麼罪了,那就是刑事案件,對不對?你告訴我,她犯什麼罪了!”
“寧書你看著我,冷靜,冷靜好麼,沒事的,我在呢。”他拂了拂我飄落下來的頭發,“我來處理,相信我。”
“她犯什麼罪了?”
“涉嫌販毒。”
“我要去看她!”
“我不能帶你去見她,現在她隻能會見辯護律師,我如果把你帶進去,一旦被發現,處分是小事,我被取消了會見資格就麻煩了,你,她的父母現在全指望我呢。”
我的腦子裏瞬時想到了很多事,想到了陸之信律師曾因會見對方當事人而被處分;想到了我們在酒吧喝酒,被帶到了派出所,又被放出來的事;想到了樂樂最後和我分開的場景,我絞盡腦汁的想著,胡亂想著,努力逃避我所聽到的一切。
“看守所和派出所不一樣?”我不甘心的問。
“不一樣。”
“她犯了什麼罪?”
“涉嫌販賣毒品。”
我欲再追問,他打斷我的話,“寧書,我餓了,我們先一起吃早飯好嗎?”
我無力的點點頭,魏無涯走進廚房熱牛奶,煮雞蛋,烤了麵包,他歉疚的對我說:“不好意思,我不會煎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