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就是傳說中的美女記者吧,你好,我是路芸潔的丈夫,我叫白川洋。”
道貌岸然,衣冠禽獸,這兩個詞瞬間竄進了我的腦子裏,我對他點了一下頭,坐了下來。
魏無涯開口道:“白博士,你的妻子委托我作為代理律師,她要跟你離婚。”
白川洋故作驚訝,“噢,我根本不清楚有這樣的事,她出於什麼原因?”
魏無涯世故的笑了笑,“你們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感情問題?”
“你把我搞糊塗了,我對她那麼好,要什麼給什麼,她還要跟我離婚,唉。”他惋惜心痛的樣子讓我恍惚信以為真。
“不過女人善變,有可能是鬧著玩的,魏律師多慮了。”
“沒有正常的成年人會在請律師這件事上鬧著玩。”
白川洋瀟灑的指了指腦袋,“她這裏,有問題。”
“這種話可不能瞎說,得有真憑實據。”魏無涯走到咖啡機旁,“白博士,要不要來杯咖啡?”
白川洋眯眼一笑,眉目可人,“魏律師你太客氣了,對了,我提醒你,如果路芸潔真打算和我離婚,希望你不要做她的代理律師。”
魏無涯挑挑眉,故意麵露難色,“這個,恐怕我身不由己。”
“那告辭了。”白川洋用他那雙好看的眼睛看了看魏無涯,又看了看我,扭頭走了。
“他很囂張。”魏無涯望著他的背影,對我說。
“看上去這起案件有些棘手。”
魏無涯搖了搖杯中的咖啡,深沉的笑道:“我就喜歡這樣的對手,自以為是,虛張聲勢,實際上沒有什麼真材實料。”
我也笑了,這真是很奇怪的事情,當他評價別人時,他的眼光是多麼的犀利準確,可是談起他自己時,他竟然如此的庸俗不堪。
我站起身,“結束了,那我走了,案件有進展的話,請再聯係我。”
“按照以往的判決情況來看,沒有其它的證據輔佐,光憑一次報警記錄,基本上第一次起訴時,婚是離不掉的。這證據好比是打開勝訴之鎖的鑰匙,沒有鑰匙,你再如何爭辯你是房子的主人也沒有用。”
“離不掉該怎麼辦?”
“第一次法院不判離婚的話,通常要等六個月後再起訴。”
“六個月?”我不敢相信的質問道:“六個月的時間太漫長,你既然和白川洋挑明了,無法想象他會用怎樣變態的手段來折磨路芸潔。”
“所以路芸潔需要我這樣一位盡職的好律師,你若有興趣,我們可以邊吃晚飯邊探討我對處理這起案件的計劃。”
“想法是美好的,可結局往往不盡人意,我期待著你付諸實施。”
“哇歐,伶牙俐齒,咄咄逼人,你的懷疑是我打贏這場官司的動力,對了,我看了你上次提到額《月亮和六便士》,這本書寫的相當不錯。”
我冷笑道:“那你是否記得毛姆描寫斯特羅夫妻子的那段話,女人對仍然愛著她,可她卻不再愛的男人可以表現得比任何人都殘忍,她對他不隻不仁慈,而且根本不可能容忍,她成了一團毫無理智的怒火。”
他不會聽不懂我的言下之意,但他的表情依然平靜,“但毛姆先生同時說了,作家是了解人性的,而不是判斷人性,每個人的內心感受取決於他麵對生活的態度。”
“你根本不懂愛情。”我仰望他的臉,字字清晰。
“我懂愛情,但不懂激情,寧書,你就是個小孩子。”
我咽了咽口水,“你這種人不配談愛情。”
他竟笑的歡愉,“我不喜歡談愛情,一千個人口中有一千種愛情,但表達出來的方式不外乎一顆真心,再說非要較真的話,這世上哪有什麼愛情,隻有繁衍的衝動。”
我氣的臉色驟變。
他看看我,“觀念迥異沒關係,我們可以來討論彼此都在意的案件。”
“不必了,看來魏主任勝券在握,我等著出報道,告辭。”
我頭也不回的走了,這次他沒有死纏爛打,走到大門口,貪婪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再熬一天,這周總算要熬過去了。
周六,我起床後打開窗戶,看見何慕正在院子裏洗菜。
披頭散發的走到院子裏,倚在井邊看他,“來了?早飯吃了嗎?”
“吃了,你快去吃吧,阿姨用祁門紅茶煮了茶葉蛋,特別香。”
光在腦子裏幻想出那雞蛋的樣子,我就失去了胃口,站著不動,看他一根一根的洗芹菜,洗好的菜在井沿的石板上碼的整整齊齊,像在排隊的青蔥少女。
“你這是在洗菜,還是在寫文章,隨便洗洗好了。”
“洗不幹淨的菜吃下去對身體有傷害,在吃上麵,得較真。”
他表情嚴肅,我抿嘴笑,恍惚覺得他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幹部,生活中規中矩,注重保養和健身,日子過的寧靜而安逸,像一首悠長的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