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任意的起動
根據上述前提,阿那克薩哥拉設想世界的原始存在類似於由無限小的質點構成的塵粒,其中每一個質點都極其簡單,隻具有一種特質,因而每一種特殊的質都體現在無限多的個別點中了。考慮到這些點是同一個整體的性質相同的部分,而該整體又與自身各部分性質相同,亞裏士多德就把這些點稱作“同類的部分”(homoeomeries)。
然而,如果把所有這些點、這些“事物的種子”的原初混合等同於阿那克西曼德的原初質料,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為,後者(即所謂“不確定者”)是一個絕對單一而且獨一的質團,而前者則是不同質料的聚合體。誠然,對於這個不同質料的聚合體,人們可以說對於阿那克西曼德的“不確定者”所說的同樣的話;亞裏士多德就是這樣做的,他說:“它可能既不是白的,也不是灰的、黑的,或別的顏色的;它無味,無嗅;一般來說,它作為整體既沒有量的規定性,也沒有質的規定性”。阿那克西曼德的不確定者與阿那克薩哥拉的原初混合的共同點就這麼多。然而,且不論這些消極的共同點,它們有著積極的區別,即原初混合是聚合體,不確定者是統一體。阿那克薩哥拉至少靠著他那關於“混亂”的假設而在這一點上優越於阿那克西曼德:他不必從一推導出多,從存在者推導出生成者了。
當然,在他主張的種子的完全混合中,他必須允許一個例外:“奴斯”當時並不存在,而且歸根到底至今也沒有同任何事物混合。因為,隻要它曾經同一種存在者混合,那麼,通過無限的分割,它必定存在於一切事物之中了。這個例外在邏輯上是大成問題的,尤其是考慮到前麵敘述的“奴斯”的物質本性,它簡直是某種神話式的東西,顯得十分武斷。然而,按照阿那克薩哥拉的前提,它卻有著嚴格的必然性。精神和所有別的質料一樣,是無限可分的;不過並非通過其他質料而分割,而是通過它自身。當它自我**時,它一邊**,一邊又聚合為或大或小的顆粒,並且保有它萬古不變的量和質。在這一瞬間,在整個世界上,在動物、植物和人身上,那種是精神的東西,一千年前也是精神,而且並不增多或減少,盡管分配有所不同。可是,無論它在哪裏和一種別的基質發生關係,它在那裏決不會同後者混合,相反可以任意把握後者,隨心所欲地推動和移動後者;簡言之,支配後者。世界上隻有它在自身中包含著運動,也隻有它具備自主性;它通過推動基質種子來表明這種獨特稟賦。然而它把它們推向何方?或者,一種沒有方向、沒有可尋之跡的運動是可以設想的嗎?精神憑著其衝動發生作用時是隨機性的嗎——有如它在什麼時候碰撞、什麼時候不碰撞是隨機性的一樣?
總之,在運動中起支配作用的是偶然,是最盲目的任意性嗎?——我們在這裏就要跨進阿那克薩哥拉最神聖的思想領地了。
15.3自然的運轉
對於原始狀態的那種混亂的混合,在它尚未有任何運動之時,在不增加任何新的基質和力量的條件下,究竟需要做些什麼,才能從中產生現有的世界及其規則的天體軌道,有規律的歲月交替形式,形形色色的美和秩序,簡言之,才能從混亂中產生一個宇宙?這隻能是運動的結果,然而是特定的、精心安排的運動。這種運動本身是“奴斯”的手段,而“奴斯”的目標該是把同類事物完全分離出來,這是一個迄今尚未達到的目標,因為開端的無序和混合是無止境的。這個目標隻可通過極其漫長的過程去追求,不能靠神話般的魔法一蹴而就。如果在一個無限遙遠的時刻,一旦做到使一切同類物聚合,各種元素按類集中,彼此按照美的秩序排列;如果每個微小部分都找到了自己的同伴和家鄉;如果在基質的大**、大分散之後,迎來了大和平,不複有任何**、分散之物,那麼,“奴斯”就將複歸於它的自我運動,不再**成或大或小的量,作為植物精神或動物精神,去漫遊世界或棲居於其他物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