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研究著弟弟的神色,覺得自己多年的苦口婆心似乎終於有了些成效,不禁暗暗欣喜。
心思翻轉間,她突然有了主意,起身去裏間拿了個黑絨袋子出來。
“這是什麼?”沃朗疑惑地接過阿璃遞給自己的袋子,解開了係帶。
袋子裏是厚厚的幾疊金葉子,露出的一角反射出燦燦的光亮。
阿璃略壓低了聲音,緩緩說:“我現在答應了跟延羲聯手,但不代表能一萬個放心他不會再傷害仲奕。等我在薊城救出仲奕的家人,我希望你能帶他們避開延羲的耳目,乘船去東海。”
她看著沃朗手中的金葉子,“原本我打算自己暗中招攬些人來幫忙,可此事事關緊要,若是旁的人,我還真的不放心。你如今在族人中威望極高,陳國這裏也有不少出身暗夷的人在幫你做事,所以我想,幹脆讓你來幫我。”
她與沃朗畢竟是血親,對他的信任不比旁人。再者,沃朗在暗夷的地位舉足輕重,即使出了什麼紕漏,延羲也不會舍得跟他翻臉。
沃朗思索一瞬,抬眼看著阿璃,“東越仲奕的家人?難道也包括青遙公主?”
阿璃點了點頭。
她的主要目地就是要送走風青遙。
沃朗說:“可如果我們就這樣送走了青遙公主,一定會觸怒延羲大哥。”
阿璃喝了口茶,“我管他怒不怒。青遙是仲奕的妻子,自然是該跟著他的。再說,因為延羲逼小越王禪位的事,青遙早就同他鬧翻了,估計根本就不想見他。”說到此處,她笑意促狹地睨了沃朗一眼,“這事,萋萋早告訴過你了是吧?”
沃朗的臉又紅了,低頭默默地把絨袋收了起來,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
他跟阿璃雖是親姐弟,但二十年來聚少離多。
在暗夷重逢時,他曾許諾過,要幫姐姐解開身上的蠱毒,可摸索數年一直也找不出辦法,心裏總揣著份愧疚。眼下阿璃難得有事相求於他,沃朗自然樂於應承,即便是他因此要站在跟延羲對立的一麵。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
沃朗最後躊躇了再三,對阿璃說:“姐,有些事,我一直不敢問……有時候,我想,或許你自己也有些不明白。你既然那麼在意東越仲奕,為了他可以不顧一切,又一同在東海生活了三年,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他?”
阿璃差點被茶水嗆到,用手背使勁摁住嘴,緩了口氣,說:“你瞎說些什麼?我跟仲奕做了十幾年的兄弟,他從來就沒把我當作過女人,我也不可能對他生出什麼念頭來。更何況,他已有了明媒正娶的妻子。”
沃朗咀嚼著阿璃的話,“你們不能在一起,是因為他已經有了妻子?”
阿璃有些著惱,肅容說道:“仲奕對我來說,就如同你一般,是我願意用性命去維護的親人。你再不許胡說!”
沃朗隻得訕訕地住了口。
姐弟倆都有些沉默,似乎誰都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
過了良久,沃朗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阿璃:“我記得在宛城的時候,曾有一次用巫術探過你的一支玉簪。送你簪子的男人,跟你有夫妻之緣。而你,卻會因他而死。姐姐,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那人倒底是誰嗎?”
阿璃的睫毛不為覺察地微顫了下,手指圈緊了茶杯的邊緣。
“那個人,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