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恐夜深花睡去 (二)(2 / 3)

阿璃躺在花叢之中,仰望著天空中漸漸西移的太陽,心中萬般思緒,似悲似喜。

自兩日前將信送至燕軍大營,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三日為期,如果今天烏倫還不出現,是不是就表明,兩人從此情緣盡散?如果結局如此,自己究竟會悲傷多一點,還是釋懷多一些?

或許,風延羲說的不假,一時的真心,並不代表一世的不悔……

這三天裏,蠱毒已經發作過兩次。阿璃可以想像得到,扶風侯收到大婚順利的消息後,會是何等的氣惱。再過不久,他遲遲不見自己西行返陳,一定會猜到其中的原因,到那時,隻怕是免不了日日飽受蠱毒噬心之痛。

阿璃疲憊地合上雙眼。

也許,烏倫不出現,才是最好的結局。反正,北燕和東越打著仗,為了仲奕,自己遲早要與燕國為敵。反正,因為這蠱毒,自己恐怕要一生受製於風氏族人,不得自由,又何苦心存執念?反正,像烏倫那般的男子,就合該配個好人家的姑娘,而不是跟個惡名昭著的暗夷殺手扯上關係……

可是,心頭為何又隱隱作痛?

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速度極快,繼而慢慢地緩了下來。

阿璃睜開了眼,遲疑地坐起身來。

花海的另一頭,立著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身旁隨著一黑一赤兩匹駿馬。因為隔得太遠,看不清男子的麵目,隻見得他的一身藍衣,在山穀清風中輕揚著袖袂,顏色純淨而溫潤,猶如浮雲之間的一抹天色,可望而不可及。

阿璃的心急跳起來,竟有幾分張皇,恨不得躲回花叢中去。

可慕容煜沒有給她逃離的機會,疾步走了過來。

“阿璃!果真是你!”他一臉掩飾不住的驚喜。

幾個月沒見,他曬黑了不少,倒更顯得整個人五官分明,英姿颯爽。

阿璃依舊曲腿坐著,手肘擱在膝蓋上,似笑又嗔地問:“那你以為會是誰?”

慕容煜一時啞住,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我,沒以為是誰……”

阿璃哧地一笑,“你這人……”

她站起身來,走到了追雲和絕影麵前。

追雲立即認出了阿璃,親熱地低頭蹭著她的鬢角。阿璃抱著追雲的脖子,輕聲地問:“你有沒有想我?”

“有。”慕容煜走到阿璃身後,聲音暗啞地說道。

從議戰、籌軍,到攻城、奪鎮,幾個月來,除了軍務,他朝思暮念著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女子。恨不得立刻攻下越州,立刻滅了東越國,再立刻退掉月氏國的親事,正大光明地求娶阿璃。

阿璃紅著臉,囁嚅道:“我在問追雲。” 說著,又轉身去查看絕影的舊傷口。冰蕊雲芝的藥效果然極佳,傷口如今已經根本看不出來了。

慕容煜轉到阿璃麵前,“阿璃,你在生我的氣?我這幾天不在軍營之中,今日午時才回來,一收到你的信,我就立刻趕過來了。”他低頭瞅著阿璃的神情,“我萬沒料到你會來營裏找我,否則我一定吩咐下去,但凡是你的信函,皆要十萬裏加急地送到我手裏。”

阿璃被慕容煜截住去路,隻得低著頭,期期艾艾地說:“又不是什麼緊急軍情……就是你不來,也沒什麼……”

“可我若是錯過了你,便隻能懊悔無及了。”

阿璃抬起了頭。

慕容煜的眼神清亮誠摯,夾雜著些許焦急和渴望。

阿璃嘴角輕抿著,伸手拉住慕容煜的手臂,“來,坐下讓我也看看你的傷口。”

慕容煜順從地坐下,任由阿璃挽起他的衣袖,查看著手臂上的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