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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裏之外的祁州,已經有了深秋的寒意。
祁州城外的祁山腳下,旌旗招展。沿著河流處的曠野之上,密密層層的紮著營帳。
營帳外圍出的一片空地之上,騎兵步卒正各自操練著,兵甲軍刃的鏗鏘相撞之聲不絕於耳。
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陣嗚嗚的號角聲,一隊人馬從南麵疾馳而來。行在最前麵的一人,胯下一匹高大神駿的黑馬,速度極快,將隊伍中的其他人遠遠拋於身後。馬背上的人,銀盔銀甲、氣勢軒昂,深藍大氅在風中肆意地張揚著。
“大將軍!”
“大將軍回營了!”
空地上的眾官兵們停止操練,整頓衣甲,躬身而立。
領頭的一名軍官抽刀駐地,單膝跪倒於剛剛行至營前的慕容煜麵前, “恭迎大將軍回營!”
慕容煜翻身下馬,拍了把軍官的肩膀,“起來吧,小武。”轉身將手中的韁繩拋給戰戰兢兢靠近的馬夫,笑道:“不必害怕,追雲近日的性子好了不少。”
官兵們左右分立而站,眼神敬畏卻又夾雜著幾分期盼地望向慕容煜。
慕容煜領著小武朝軍營主帳走去,邊走邊不時停下,跟兩側的軍士們說上幾句話,或是噓寒問暖、或是詢問操練細節,有時還接過士兵們遞上的兵器、親自查看問題。幾個年紀尚小的新兵,因為能同當世戰神說上話,激動地滿臉通紅。
待慕容煜和小武行至主帳前,先前被追雲落在後麵的一行人也趕到了。慕容煜微一頷首,除了幾位職位較高的將領,其餘人等皆識趣地躬身退下。
入到帳內,慕容煜緩步走到大帳正中擺放的一副巨大沙盤前。沙盤被分成兩格,一邊呈山脈丘陵的地形,標有祁州與越州之間的各處重鎮,另一格中,擺放著刻有“弩”、“騎”、“車”等字樣的木棋,列出行軍的陣法。
他負手而立,凝視沙盤良久,繼而又移動了陣法盤上的幾處布局,沉思不語。
小武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大將軍,此次跟鍾篤到底談得如何?他到底降不降?”
旁邊一位四十來歲,留著絡腮胡子的魁梧大將出聲斥道:“程校尉!你沒看見將軍正在研究作戰計劃?”
小武撇了撇嘴,低聲嘟囔著:“鍾篤一降,整個大局就會變嘛。”
慕容煜抬起頭,眼光掃過帳內眾人,絡腮胡子和小武立即垂下了頭,靜立不語。
過了會兒,慕容煜的聲音緩緩響起,“剛才程校尉說得不錯,鍾篤一降,局勢就會大變。”他指著沙盤中間,“靖陽、淮遠和洪城,這三座城的守將皆效命於鍾篤麾下,我軍若能不費一兵一卒拿下這三座重鎮,再以輕騎突襲汕州,便能全麵突破東越在江北的防線。接下來,”他手指移向旁邊的布陣木棋,抬眼微笑道:“咱們就該操心水戰該如何打了。”
小武興奮地擊了下掌,“一旦開始渡江,攻下東越都城就指日可待!”
其餘眾人也不禁麵露喜色,頗有摩拳擦掌的架勢。
“那,”小武又問道:“鍾篤到底是降還是不降?”
慕容煜薄唇輕抿,朝絡腮胡子大將點了點頭,“雷副將,你跟大家說說。”
雷副將向慕容煜躬身抱拳行禮,“是,大將軍。”轉頭對眾人說:“鍾氏乃東越顯族,鍾篤受封淮北將軍,其兄長鍾符位列三公,是東越國的禦史大夫。因為當年裴太後篡位一事,鍾家早就心生不滿。裴太後把持朝政,扶植自家子弟,加上當今的東越國君傳聞有龍陽之癖,又娶了被江湖殺手毀了清譽的陳國公主,讓鍾氏兩兄弟對東越國徹底死心,願向我大燕國投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