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淩雲怯怯開口,“一年多了”,看著皇兄眼裏冒出的火花,急忙又道,“但也不是經常…”
話未說完,便聽見君亦止吼了一句。
“滾出去!”
一年多了,竟然沒有人來告訴他,他的寶貝妹妹的毒又開始在折磨她了。
跪了一地的宮人被嚇得一怔,然後像逃命似的逃離公主殿。
不一會兒,李懷賢領著四名禦醫心急火燎地趕到。
“君上,今晚宮內當值的禦醫到在這兒了。”李懷賢稟告道。
“微臣拜見君上!”四人戰戰兢兢齊刷刷跪下。
“快給公主診治。”威嚴並懾,叫幾個禦醫偷偷捏了一把汗,這場麵活生生地像當年芙月紅英夫人中毒時一般,當時先帝的臉色與此刻的君上一模一樣。
幾個人有條不紊把脈、探眼、聞聲、握脖、交流所診所聞,紛紛對視而歎,搖頭不止。
君亦止感覺像是自己的骨血在慢慢掏空,慢慢無力慢慢癱軟,但對君亦榮的恨像黃泉白骨,森森恨意不宣而囂。
君亦榮,若淩雲有何閃失,朕要你拿命相抵。
“公主最早一次毒發距現在多久?”太醫院首席禦醫張弼問道。
君亦止回,“一年多。”
張弼臉色難看了一分,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太醫院的同僚們臉色未必比自己的好看到哪裏。
“那每次毒發間隔時間多長?”
淩雲想了想,說道,“本來是幾個月,現在好像…一個月左右。”
張弼臉色又難看了一些,他心中已經大致知道了公主的情況,也知道自己不必再多問什麼,但要他直接跟麵前那個麵色陰冷的皇帝君上說公主無藥可醫就要死了,他想象了一下皇帝的反應,心裏顫了顫。
但身為太醫院的頭頭,要推卸這個活兒還真是有點兒難度。
張弼隻感覺自己的同僚們在默默地朝自己使眼色,眼神推搡之間他咬了咬牙走到皇帝麵前,平整了自己的鼻息和心跳,穩穩心神道:“回稟君上,公主體內毒素已有蔓延之勢,如今怕已經禍及肝髒,若不另尋藥物壓製,怕…怕命不久矣…”
他絲毫不懷疑君上會將他以妖言惑眾之名拖出去亂棍打死。
“抑毒丹呢?公主日日按時服用,為何還會蔓延?你們到底是怎麼做事的!”印雪一盞茶剛剛奉上,被粗暴打翻,茶盞破碎之聲,加劇在場之人的懼怕。
“咳咳…”君淩雲欲開口調節氣氛卻咳嗽不止。
君亦止緩了語氣,替她輕拍後背,“雲兒,不要說話。”
“稟君上,抑毒丹常年服用,用至今日藥效銳減,說明公主的毒已經與此藥互通互融,怕是不能再倚靠,如今之計唯有另覓解藥,雖然世人稱此藥無解,但天下奇人異士何其多,或許有轉機也未可知。隻是微臣鬥膽,以毒性蔓延的速度來看,公主恐怕隻有一年的時間了…”張弼聲音發顫。
原本以為抑毒丹可以根除此毒,不料公主隱瞞病情,太醫院也都懈怠了下來,耽誤了研製新藥的最佳時間,幾次發作已經將剩下不多的一點毒素擴染至身體其他部位,短時間內怎麼可能研製出行之有效的藥方。
公主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君淩雲神色黯淡下來,早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卻沒想到隻有一年了,陪在哥哥身邊的時間隻有一年了。
君亦止的臉色就像烏雲壓城一般黑暗,“就算翻遍天下,也要給朕找出解毒的方子,否則…”似閻羅王追魂索命般,補了一句“提頭來見!”
“臣遵命!”張弼好歹見過大風大浪,當初芙月、紅英兩位得先皇盛寵的夫人中此毒,先帝也曾如此發怒,最終自己還是沒能救下兩位夫人,隻能把中毒不深的淩雲公主搶救下來,將功折罪苟活今日,能留一條命到現在,也算是有福之人了。
回頭去看,其餘三個禦醫已經癱軟在地,一個個口不能言,冷汗連連。
“李懷賢,傳朕旨意,下達各地,張貼皇榜求神醫解公主所中九轉斷腸之毒,若救得公主之病,朕願以兩座城池、十箱金玉、百擔絲綢、正三品侯爵之位相贈。馬上去辦!”
不知為何,君亦止的語氣已經不那麼嚇人,張弼心想恐怕連君上這樣翻雲覆雨的人物也覺得無力了吧。
其他的人卻對這酬謝的陣仗歎為觀止,嚇得頻頻抽氣。
“奴才馬上去辦!”李懷賢果斷地領命而去。
同時,賢引閣傾一閣之力,聯係天下所有分閣,以最快的速度將懸賞告示廣而告之。
不過一日,京都陽城大街小巷便貼滿了尋名醫的皇家告示,沸沸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