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君亦遠特別準備輕舟一葉邀雲子軒三人一同遊陽城。雖然可免去徒步之勞,將陽城一覽無餘,但舟行不足十裏,幾人已經是意興闌珊。
君亦遠無聊之中抓了雲子軒切磋棋藝,盤盤迂回精彩,羅素衣卻不掩煩悶拉了紫璃躲到船頭看風景,突然看到堤岸邊有一豆蔻少女掩麵而泣,模樣甚是悲戚,便施展輕功飛到其身旁。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本著一副救苦救難的菩薩心腸,一腔熱忱問道。
見身邊飄來一位窈窕無雙的女子,那少女先是一愣,止了哭泣,嚶嚶答道:“適才我在此浣衣,不曾注意我家夫人袖中竟收著一隻攢珠銀鐲,不當心讓那鐲子掉到水裏去了,若是夫人知道了,我便隻有死路一條了…嗚嗚嗚”
這時雲子軒和君亦遠已收了棋盤,命船夫停了船。兩人立於船欄邊,目光隨岸邊那女子移動。
雲子軒又是淡淡一聲歎息,很清楚他那多事的師妹又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君亦遠拍拍他的肩,卻滿臉落井下石的笑。
“公子,是五爺!”不遠處有一人開口,正是逐玉,身旁站著便服出行的君亦止,早朝畢了又攜逐玉出宮來。由於視角原因,兩人看得到前麵那一幕,對麵人的視線卻被擋住。
“五弟?”一雙狹長的鳳眼一看,卻看到那個女子,臨水而立,淼淼亭亭。她與五弟為什麼會在一起?
昨夜賢引閣連夜遞來關於羅素衣的資料,但他始終不能參破她到底是如何從薛夫人變成羅素衣。冥冥之中料到會遇見她,隻是卻沒想過這麼快就遇見了,她,好像又在多管閑事。
羅素衣思忖一瞬,問道:“你家夫人的鐲子在哪兒掉下去的?”餘光瞥了一眼船欄邊的雲子軒,狡黠一笑。
“這裏?”順著那少女手指所指之處,“我幫你撈!”
“嗯,可是姑娘,這水不淺,是撈不到的了…姑娘你還是走吧,別…”話未說完,羅素衣已挽了袖子,脫了鞋襪“撲通”一聲紮進水裏,水麵頓時水花四濺、漣漪點點,然後漸漸歸於平靜,此刻岸邊已經聚集了為數不少的看客。
相同的場景相同的背影相同的動作…君亦止滿心疑惑,明明是同個人,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換了一種身份在這宮外活得這般安好。
見羅素衣入水,雲子軒並不擔心,羅素衣自小熟識水性,泅水取物絕對難不倒她,隻是…又得重新換一身衣服了…
時間一點一滴流失,漸漸有人嘀咕:“那姑娘不會出什麼事兒吧,河水不淺,但也不至於費時如此之久啊!”
“這姑娘仙姿玉色的,若是沒了豈非悲乎?”
聲音雜攏,但人人聽得清楚,霎時有人惋惜有人哀歎有人痛心。
水麵波光盈盈,眾人屏息盯著,卻依舊毫無動靜。
“不行,我去救救這姑娘!”有人欲入水。
雲子軒原本自信滿滿靜候羅素衣上岸,此時卻也不再冷靜,不待那人入水,已麵色煞白急急跳入河中。
不遠處,君亦止不著痕跡收回那踏出去的半隻腳,五指一收握成拳頭。
紫璃左腳踏上船欄,正要跳河救人,卻被君亦遠一把扯住,“子軒已經下去,你何必添亂?”抬眸對上紫璃眼裏盈盈淚光,心底莫名生出一片憐惜。
眾人屏息靜候,很快水麵大動,忽然從水波蕩漾中浮上來一截白色的衣袖。
感覺到袖口被人緊緊扯住,低頭一看,隻見紫璃兩隻手死死揪著自己的衣角,關節發白,君亦遠雙手輕輕覆上,然後凝神看著河麵。
水麵濺起一圈一丈多高的水花,將岸邊的人逼退數米。定睛一看,見雲子軒抱著羅素衣乘著水勢旋轉而起,穩穩落在岸邊。
隻見那女子雙眸緊閉,櫻口緊鎖,安靜地躺在那男子懷中,不嗤不笑,無聲無息,仿佛深陷夢中一般。
那男子卻是愁眉緊鎖,如風霜滿麵,看客紛紛慨歎,兩人白衣窈然,耀似春華,有仙人之姿,卻隻得這苦命鴛鴦之果,實乃一大憾事!
“小姐…”跪倒在羅素衣身旁,紫璃淚如泉湧,哽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