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可是她?(3 / 3)

君亦止心中驀地一動,他見過的女子很多,要麼出身富貴人家,驕縱淩人,要麼養在深閨,小家碧玉,克己慎行,要麼出身名門,過度莊重,才華橫溢的也有,卻總免不了自視過高,美麗驚豔的也不在少數,卻都千篇一律,這個女人的美太過耀眼,沒有人第一眼會忽視她,但真的令他感興趣的,是她身上的謎。

她身子微側,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原來剛才射向那男人喉間的那枚細針是從她指尖所發。

她會武功,並且還是一門江湖不多見的飛針之術。

那男人掃了麵子又想換做用腳踢,右腳一出,不易發覺的一枚細針準確無比插進他的膝蓋處,頓時動也動不了,那隻可憐的右腿佝僂著,無論他如何用力也伸不直。

這時他才驚慌不已,以為自己得了什麼惡疾怪病,匆匆忙忙獨腳往醫館的方向跳去,眾人捧腹大笑。

此時羅素衣才揚起嘴角滿意地一躍而下,裙擺逐風飄,環佩伴紗鳴,如仙子駕鶴緩緩登臨,美豔了當眾幾十人。

“各位生意不做了?盯著我可有銀子拿?”見眾人一個個愣在當場,羅素衣不耐煩揮揮手道。方才那孩子被打得那麼慘都沒有人出手相救,真是氣憤。

感受到那女子眼裏寒光,語氣輕蔑,眾人悻悻離去,有的人還不死心地回頭偷偷多看一眼,紛紛心想這女子美則美矣,德行有虧啊!

君亦止輕笑,這女人雖然翩若輕雲出岫,但性子卻是烈如長纓回環,尤其嫉惡如仇愛管閑事,他從未見過這樣特別的女人,真的。很特別。

隻是…

收了笑,劍眉染冰霜,疑問浮心頭,輕搖折扇的手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羅素衣小心地扶起那渾身是傷的孩子,不顧那孩子別扭地掙紮,從懷裏摸出一方繡帕仔細將他的手和臉擦拭幹淨,本來還十分抗拒,抬頭見羅素衣嚴肅不苟的神情卻不知不覺溫順了下來。

“你可知再打下去,小命都沒了,你娘連你都沒了還要這包子做什麼?”放下他的手,怒道。

這孩子模樣長得倒還很清秀,而且骨絡精奇,體格硬朗必定是練過功的人。

那孩子聽著這責罵,卻覺得溫暖萬分,麵色稍緩,但倔強不語。

“罷了。這整籠包子要多少盡管拿去給你娘吃,那胖子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不忍叫他難堪,羅素衣語氣也軟了下來,她很清楚這孩子其實寧願被打一頓來換這個問心無愧的包子,他氣節高亮,鐵骨錚錚,以後定有所作為。

“謝謝!”抓了兩個包子便像匹野馬一樣疾奔而去,很快不見了身影。

“嘖嘖,倒是個腳力極好的孩子…”喃喃道,低頭一看,大歎,“唉!”汙跡血跡遍布的絲帕就算了,師兄為她新添的這一身衣服可算是毀了…

方才自己貪玩跑了來,在人流中又與師兄和紫璃走散了,不過倒是不急,隻要上了房頂,一眼就可以看到她耀眼萬分的師兄了。

提了裙角,施展輕功攀上矮牆,又如青燕敏捷躍上閣樓樓簷之上,遺世獨立般立於屋瓦,俯首一看,看見雲子軒正浮生泛泛裏尋尋覓覓,欣喜地招手喊道:“師兄,我在這兒!師…”話還沒說完,腳下一滑,失足摔下。

青絲繾綣飛揚,嬌顏不驚,右手一翻內力傾瀉而出,雙腿借暗力一蹬,一個漂亮的回旋轉身,行雲流水,鳳凰回籠般就要重新攀上屋頂。

誰知突然不知打哪來的一陣渾厚的內力襲來,將這連貫的動作如深潭吐龍般打斷,在空中踏空,眼看就要摔個四仰八叉,卻落入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

清爽清冽的香味在鼻尖綻開,不知這人用的是哪種香,如此特別。在尋常男子裏幾乎很難有這樣特別的香氣,他的身上像她的師兄一樣,幹淨清爽,卻散發著一種無法名狀的氣息,清冷、威嚴、貴氣。

抬眼看,竟被那人的容貌驚豔了目光,確實是個好看的男子,驚訝的表情卻停留不過一秒,不怪她如此,自小日日見雲子軒那張顛倒眾生的臉,早就對美貌免疫了。

想了一大堆詞兒來形容此人容貌,腦海翻滾幾百遍,終於想到了四個字:“看殺衛玠”。那應該是一張由百年雕玉匠日日耗盡體力和修為,嘔心瀝血血絲滲眼才細細打磨雕刻而出的麵龐,眉眼唇齒鼻耳都是極中之極、五官八象皆在人中之上,與雲子軒比之多了幾分狂傲恢弘,卻少了幾分溫柔近人。

呆愣一瞬,才反應過來與那男子四目相對,想起師兄聽到她的聲音也該快趕到這裏,忙掙脫落地,再看那男子一眼,笑裏戲言:“你真好看。”

絕對是真心的讚美之言,至少是她見過的除師兄之外第二好看的男人了。

轉身往雲子軒的方向飛奔而去,衣裙飄揚。

君亦止雙手還停在半空,懷中溫度已經消失,惟那清甜的木樨花香還絲絲沁鼻。

那人嬉笑而去,他的心卻肆虐著一種奇妙的感覺,甚至起念,或許他內心偷偷開始想到試著去抓住那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緩緩收回手,靜靜佇立了許久。

看她朝她的師兄飛奔的背影,那種萬千紅塵盡浮雲、拈指隻取一瓢雨的奮不顧身令他羨妒,仿佛她追逐的是歸宿是夙命是心之所歸,這女子已經有了心中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