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李醫生你看過沒有,但我想你應該沒看過。”
“看過什麼?”
“現場照片。”
洛封衝李佩心晃了晃一根手指,“我看過當時警方趕到現場時,我和劉信明各自的情況了。我發現一件有點奇怪的事情。”
“什麼事情?”
“警方推斷的案發過程,是我和劉信明是在雙雙朝對方開槍的情況下中槍,又雙雙僥幸未死才有了現在的局麵。但事實上,根據案發現場附近的監控錄音,現場的槍聲是先後響起來的。”
“先後?”
“對,也就是在第一槍之後,大約兩三秒的時間,有人才開了第二槍。”
這下子,洛封算是清清楚楚地觀察到了李佩心神情的變化。
她沒有掩飾地蹙起了眉頭,問道:“也就是有人先中了一槍,另一個人之後才中了第二槍?”
“沒錯。警方對此倒是不覺得奇怪,認為是第一個中槍的人在中槍後奮力給了另一個人一槍,以至於兩敗俱傷。但我不這麼認為,因為現場還有疑點。”
“還有什麼疑點?”
洛封發覺李佩心的語氣變得稍稍急促了起來,這使他略感疑惑地瞧了李佩心一眼,沒理解為什麼她會在這種事情認真起來。
“在現場,我是整個人靠坐在了天台的欄杆上,我的臉麵對的正前方,倒著劉信明。重點就在於……劉信明當時的姿勢很奇怪。”
“姿勢?”
“對,姿勢。”
洛封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腦袋上難看的縫合傷口,道:“我看到的現場照片上,劉信明整個人是側向右邊倒去的,而我們各自頭上的槍傷,我是右邊,劉信明是左邊,所以他在中槍後,整個人倒向右邊也是正常的事情。”
“既然如此,”李佩心的眉尖越縮越緊,“你又說什麼姿勢奇怪?”
洛封搖了搖頭,仍用自己的手示意地指了指自己頭上的傷口,說道:“問題就在於,他倒向右邊,在他自己身上說得通,在我身上……卻說不通。”
“為什麼說不通?”李佩心好像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蹙眉問道。
“你有沒有想過?既然當時劉信明整個人倒向右邊,這說明他中槍後整個身體就偏向了右邊,而且他還是右撇子,用右手拿槍,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開槍,他就明顯是從我本身的左上角射過來……可是,左上角射過來的子彈,又怎麼能打到右側的頭部?除非我自己把頭側過去,但從現場最後兩個人昏迷的姿勢來看,明顯我沒有,不是嗎?而且,我最後正正靠坐在欄杆上的姿勢,也很奇怪。”
霎時間,李佩心眯起了雙眼!
不知為何,盡管平時也是這樣冰冰冷冷,洛封卻覺得此時李佩心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起來。
甚至,他還從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莫名地,看出了些怒氣衝天的感覺?
這關我什麼事?我也是受害者好吧?
感到莫名其妙的洛封眨眨眼,剛準備再說話時,李佩心的提問就突如其來地傳了過來。
“所以,你的結論是什麼?為什麼在現場,明明劉信明無法造成這樣的槍傷,你的頭部右側還是出現了一個槍口?難道,你是想說,現場還有第三個人?”
“不。”洛封搖著頭,“就是因為現場的監控沒有其他任何人出入過現場,我才覺得奇怪,因此……在思考過一段時間後,我有另一個大膽的結論。”
“什麼結論?”
“我腦袋上的這一槍……”
洛封抬手指了指,旋即就一臉平靜地說道:
“是我打的。我自己打的。因為我自己也是右撇子,所以打的是右腦。”
驀地。
隨著洛封輕鬆地說出這番話後,整間房間仿佛又陷入了一陣死一般的沉寂中。
半晌後,一道似是蘊含著無限寒意的清冷女音才在安靜的房間中清脆而突兀地響了起來——
“你是說……你其實,是想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