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1)

多情還被無情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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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有天真爛漫的時候,幾經浮沉後,難保這顆心不會失去完整。即便想愈合,也較之前區別許多。

晚涼想起,從前天真無邪的歲月。不計得失,所以無有悲憤。

有人處便是紅塵,更無需提車馬盈門,日夜笙歌的花間舞了。與眾人心的糾葛磨纏,致使自己變成了一個薄涼之人。人心難測,見過心上狠毒的,麵上狠毒的,冠冕堂皇的,太多。

因緣所迫,哪管得了明日,今日能否存活都是未知,何需非飲那清靜露珠,驅自己,眾人身上的邪氣。言默所及,不避不亢。

但冷卻未測心意,留幾分心眼,多幾分自重。不論來日是否山高水遠,今日必要佯裝通透。與人心比。也與時間。

雪兒依在姐姐懷中良久。

晚涼笑道,“日子竟過得這樣快。不知不覺,十二年過去了。雪兒長成大姑娘了。”

雪兒咯咯笑起來。

晚涼問她,“今日不同往日。我有這個能力令你們過好。待搬去了洛陽,物品紛繁,你想要什麼盡管開口。”

雪兒清亮的雙眼撲閃著,道,“我隻想看一次日出。”

晚涼流下幾滴淚。道,“待你的病治好了,每天都能看日出。”

天色已晚,昏昏暗暗。母親那旁傳來飯食已好的消息。

晚涼遂去取菜。幾碟家常小菜,還有腐乳野味。

晚涼取了菜出門,聽見屋外一陣嬉笑。是隔壁兩個孩童來找雪兒玩,見有陌生大人,也不畏生,一起聊了起來。

晚涼見孩子就歡喜。忙拉著兩人坐下一起吃飯。

飯菜上齊,又上了一壺好酒。夜幕低垂,小孩飯飽,幾個大人皆喝得微醉。

晚涼趁著醉意先睡了一覺。迷迷蒙蒙中,遇見了一個人。自以為時間消磨了許多,卻在夢中,對他的麵貌音容念念不忘。畫麵突然變成在花間舞的時候,

她著金衣跳了一曲霓裳羽衣。

對麵的男子正襟危坐。她滿心雀躍,至他腳邊,道,“小女子舞畢,望將軍親評。”

抬眼,那麵容卻滿麵淒楚。

她欲開口,那身影卻越走越遠,混雜的聲音在耳邊響成一片。

有蘇大娘的辱罵,有他的冷漠之言,有看戲人的言默唏噓。

“戲已散場,各位請便。”蘇大娘的聲音越來越遠。

一切如鏡花水月,細看已不見。

她欲追上那個身影,卻聽見一句強烈的質問,“你在何方?”

晚涼自夢中醒來,驚出一身的汗。幾年了。她為何還會夢見這個薄情的人。難道還是放不下。他夢中的那一句你在何方,讓晚涼心生疑慮。難道他有找尋過我。

細想也不可能。這隻是一場夢事而已。何需庸人自擾之。

時間可否往回流。淚水可否往回流?

她起身去找玉卿,見屋外星空璀璨,幾人鋪了竹席子正閑話夜談。

“你醒了,正說到你呢。快過來。”蘇玉卿向她招手示意。

蘇玉卿毫無權貴之氣,儼然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平民。

晚涼走近,脫了緞鞋,貼近蘇玉卿坐下。蘇玉卿輕輕攬她入懷。晚涼笑著,心裏卻有淒苦。他待我如此好,為何我卻不能愛他一分。

為何心裏夢裏的都是那個薄情之人。

這是餘父餘母少有的歡樂,再也不必為衣食憂愁,不必為小女晚雪的病深感無奈。

能攀上蘇家,是餘家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故餘父吐露心聲道,“當初將涼兒賣與青樓,實屬是逼迫無奈。今日能嫁給蘇老爺,真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

餘母也應和道,“是啊是啊。這戲都不敢這麼演。”

情愛之事,何嚐不充滿離奇。晚涼心想,若鍾為岸未曾負心,她必有信心做到將軍夫人。

離花間舞已經好幾年了。她早已不再是花樣年華的璀璨少女。花開能紅幾度?

她本不會舞,隻因舞女,總好過窯子裏的妓女,無一技之長,她如何立足?但說到底是個供客人尋歡的工具。賣不賣身,由不得她選擇。

活在風月名利場,慣把俏話當歌唱。粉黛兒施,俏裝兒妝,美酒飲來醉人腸。

男男女女廝磨相好。不怕轉頭即忘。

最怕那錢袋已空,糾纏不休的郎啊郎。

本可以過著歡歌度日,無心亦無罪的日子。為何要令她恥辱地發現,對一個男人,她仍然抱有不泯滅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