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客席之上
5
自鍾為岸的背信之後。小蔓的性情大變了。
不過在蘇大娘的眼裏,那是變得成熟了。
但看她整日笑盈盈地,無論待誰都是親切熱忱的模樣。其實心裏拿捏著分寸,精明得很。
那一出之後,有些閑言碎語傳了出去。
翌日,那李商田來找她,問及了此事。她麵上始終樂嗬嗬的。說道,“員外可折煞小女子了。那武將軍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你聽著外頭那些風言風語來問我,可知我心裏實在是委屈。”
李商田聽小蔓這樣一說,疑慮打消了七分。還是有些狐疑。問道,“那怎麼外頭傳著你跟隨武將軍未遂便”李商田顧及到她的麵子,未敢再說出來。
小蔓便作勢,嚶嚶地哭了起來。
梨花帶雨地說道,“你盡聽外頭那些風言風語的。好,你要聽,我便說給你聽。”
“昨日武將軍來了,我作陪。喝了許多酒,我才吐了許多真心話出來。我與他說,我漂泊在這紅塵已久,整日需應付那些來尋歡作樂的客人。好比演一場場的戲。戲散場了,誰還顧得我們這些疲憊不堪的戲子。我若拿出真心來待人,用這兒便是愚癡。”
那李商田立即安慰道,“我自然與那些人不同,我是拿真心待你的。”
小蔓破涕為笑,說道,“自然是我清楚你對我的好,才敢與你說這些的。今個兒我可沒有喝醉。不似昨天,我喝多了與武將軍說了這些,他拿我當樂子耍。”
李商田看見小蔓委屈巴巴的模樣,自是不敢再提昨天的事了。
小蔓趁勢便依附在李商田的懷裏,說道,“員外有所不知,小蔓一心求個自由身。我本是個舞女,在這裏卻練得一身陪笑陪醉的功夫。”
李商田聽了臉色一轉,沉思說道,“小蔓,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也有心為你贖身。可。”
“可你怕你家夫人回頭發飆是麼。”
李商田聽了不再作聲。
小蔓裝作傷心的模樣,說道,“我也知我與員外你有緣無分了。今生做不成眷屬,來生願我能投個好胎,不致辜負了員外的情深。”
李商田聽了這話,心裏更無地自容了。“我如此對你,你竟有如此的胸懷。不必求來世了,今生我都依著你。”
小蔓又裝作感動涕流的模樣,說道,“員外,小蔓隻求員外過得好。別再說為我贖身的事了。若夫人怪罪,小蔓何以承擔。”
李商田一拍桌子,“夫人是夫人,我才是李府當家的。”
又承諾道,“你盡管放心。我這就回家取贖金去。”
小蔓便坐在廳裏等著。
先上樓取了些雜碎的首飾,交給了惜花。說道,“我攢下來的東西不多。這些首飾你且拿著用吧。有個急事還能典當些小錢。”
又自取了幾身衣物和細軟。
回到了廳中的角落裏獨自等著,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香街。
念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人生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是繁榮是隕落,都是在自己的手中。”
那李商田果真帶著千兩贖金回來了。
蘇大娘卻是不情不願的。一來。小蔓是花間舞的花魁娘子,是花間舞的活招牌。二來,小蔓跟了她這些年,雖說不是親生的,但她也付出了許多的心思。她無兒無女的。小蔓也算她心上的一塊肉了。
但她也是從小蔓那個年紀熬出來的,怎麼會不理解小蔓此刻的心。
“媽媽,我叫你一聲媽媽。這千兩贖金我湊齊了。今天若你真不放我走,我也無可奈何的。我跟了你這幾年,知道你對我的打罵斥訓都是為了我。不論如何,你我的情分未斷。我從心底裏感激你。”
蘇大娘聽見小蔓如此說,竟流了兩行熱淚下來。
“我的好女兒。你既湊足了贖金,我也該依照約定,不再留你了。可是你想清楚了。離了花間舞,路還是一樣要自己走。”
小蔓哭得一塌糊塗。
曾經拿鞭子抽打的是她,默默又讓丫鬟送藥過來的也是她。罵她是不識趣的爛野雞,也喊著她好女兒。
“媽媽的話,小蔓記下了。”小蔓掩麵說道。
蘇大娘也換了一幅明媚的臉色。說道,“你既心意已決,便去闖吧。若哪兒傷著了,再回來,媽媽依然歡迎。”
小蔓擠出了個笑容。說道,“望媽媽好生珍重。”
便轉身隨李商田離開了。
這是進入李府之前的回憶。
她與李商田先前約定好了,以招來的舞妓的身份呆在李府。並用回了自己的名字,餘晚涼。
可那李夫人天性跋扈,又善妒忌,任她如何委曲求全,還是受了不少的委屈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