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恒與三女
3
世恒取了藥回來，徑直往南院走去，那是下人們居住與活動的地方。幾個小丫鬟在院子裏打鬧著。聽見有人來了，忙四散了開。
一位年長一些的嬤嬤看見了世恒，忙行禮，又問道，“老爺怎麼會來這邊的。”世恒也未有忌諱，指了指手中的藥袋，與嬤嬤解釋道，“原是我責罰了一個小丫鬟，怕她身體有恙，買了些藥看看她。”又說道，“嬤嬤你對這裏熟悉，且帶我過去吧。”“不知老爺，說的是哪位丫鬟。”嬤嬤問道。
“喚作萍兒。”世恒答。
“萍兒，”嬤嬤做出了思索的模樣，問道，“老爺說的，可是剛進府不久的那個小丫頭，消瘦得很。”“應該是她了，”世恒的鬧鍾浮現出萍兒瘦弱的身形，點了點頭。
“老爺隨我來吧。”嬤嬤會意地一笑。
世恒隨著她走，在這間院裏，西麵最偏僻的一角，有幾間小屋，“老爺，就是這兒了。”嬤嬤指著最裏頭的那一間屋子說道。
這是在最偏僻的下人院裏，最偏僻的一角，靠近這裏的屋子，牆壁上都攀爬著青苔。世恒對著牆壁上的苔蘚深望了一眼。“新來不久的丫鬟都住過這的。”嬤嬤似乎看出了世恒的心思，笑著說道。
“萍兒丫頭，老爺來看你了。”嬤嬤在門口輕聲地對屋內喊著話。
“她怕是暈了還沒醒。”世恒說完，就徑直往屋裏走了進去。嬤嬤跟在他的後頭。
屋子裏散發著一股子黴氣，他不自覺地用手掩了掩鼻子。正對麵是一張朱色的木床，淺色的紗床帳看上去卻發著黑。世恒走近了，看到萍兒躺在一床破棉被底下，雙眼半睜著，半閉著，絲毫沒有氣力的模樣。她睜了好一會的眼，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卻不由得地打了個冷顫。嘴張了半天，“老爺。”，辛苦地吐出來了這兩個字。
“嬤嬤。”她看到了老爺身後的嬤嬤，也輕聲地喊了她一聲，眼角卻似乎流了幾滴眼淚下來。
“這丫頭怎麼了。”嬤嬤剛脫口，意識到了什麼，便不敢再說話。
“別說話了，再傷了氣力。”世恒關切地對萍兒說道。又轉身對嬤嬤吩咐道，“勞煩嬤嬤，先去煎一副藥。再喚兩個丫頭溫些粥菜送過來。”嬤嬤諾，拿了藥，先退了下去。
屋裏就剩下世恒與萍兒。
世恒沿著床沿，緩緩地坐下，又看了一遍眼前的人，淒楚無比的模樣，心裏的悲憫油然而生了。
他伸手，替她擦去了滑落在臉頰上的淚水。
萍兒卻流出了更多的淚水，哭啞著說道，“萬萬不可。”
她意欲起身，卻沒有氣力，那張帶雨的臉龐上擠出了個苦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