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涼進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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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兒跟著太夫人往太老爺的住處趕過去。到了住處,太夫人進了屋子,轉身對萍兒說道,“你回去吧。這裏有丫頭照顧我的。秋華的身子欠安,許多的事你也要幫著照料。回去吧。”萍兒不敢不聽,隻好行了告退禮。
她其實是想要留下來的。想要留下來看一個人。但那個人,就像是遙遠的星辰一樣,是她不能夠奢望的到的。可是星辰卻給了人指引,就像是一盞明燈,就像是海上升起的明月。因為遙遠,她覺得悲哀,因為存在,她又覺得不再孤單。
她的腦海中浮現了好多的往事,從剛踏入蘇府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雖然不再波折,可是卻也不能自主了。她進府的時間比沈秋華還要早兩年的。
清晰得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太老爺那年,和老爺如今的年紀相近。這也是太夫人搬去偏僻的院子之後的事情。太老爺迎娶了沈員外家的小女兒沈秋華。那妝婚事辦得好不熱鬧的。沈秋華那年才十九歲,新婚那一天,寒冬裏裏麵穿著夾襖,外頭再套著精美的大袖的婚衣,穿著紅色的繡了鴛鴦的錦鞋。
她還記得沈秋華當時的妝容,不過那是不能夠說的。她忘不了那一天曾經偷偷地潛進過太老爺的婚房,看到了正準備休息的沈秋華。
“老爺吩咐我來為夫人添燈油。”她如此說。
快要休息了,為何來添燈油。明明是自相矛盾的一個理由。可是沈秋華卻未曾留意到。
新婚之夜,蘇家老爺隻是匆匆地來見了她一麵就走了,留她獨守著空房。她的心中自有萬般的愁緒。
萍兒就這樣一邊回憶,一邊走著,走到了二娘的住處,秋華軒。門口的小丫鬟向她行禮,“萍姑姑好。”她進了裏屋,向正在梳妝的二娘行禮。
“你回來了。怎麼樣。玉娘那兒怎麼說的。”玉娘即王玉娘,蘇家的太夫人。
“太夫人已經隨我去了恒心屋,奴婢先回來了。”
“你可見到了世恒,”沈秋華問。
“沒有。”萍兒如實地答道。
“他很久未來看過我了,今天想必是要過來的。你可記得我與你說的,”
“記得,夫人感染風寒,身體欠安。”
“嗯。”
“那老爺和餘夫人過來你可還見?”萍兒問道。
“不見,就是不見,等過了這陣子,再好好地會會那個賤胚子。”沈二娘沒好氣地說著。喊她賤胚子不是沒有原由的,反而沈二娘的心裏能夠找出許多的理由。一來,是她的身份卑賤,是個供人玩樂的舞女。二來,是她趕走了梅妝。雖然蘇玉卿對梅妝被休的實情緘默不言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其中的緣由,或多或少地,都能猜出幾分來。新歡舊愛,癡男怨女,還有什麼比這幾個字更貼切呢。雖然都是風月情債。沈二娘隻覺得那餘姑娘的城府極深,怕是以後會害了玉卿和蘇家。
另一邊,蘇家的太老爺蘇世恒為兒子,兒媳,備了一桌子的飯菜。飯桌上,蘇世恒,王玉娘,還有蘇玉卿和餘晚涼,都先後入席了。
餘晚涼之前是見過太老爺的,不過沒有見過太夫人。她看見了一位年過花甲的女人,穿著很樸素,綰了一個很簡單的發髻。眉目慈善。她知道這就是太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