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帥心中一片柔軟,沒忍心推拒她的熱情。
原來識字,還能是這麼幸福的一件事情。
等到蔡偲離開他的胸膛,張德帥的胸口有微微涼意,低頭一看,蔡偲因為激動而流下的眼淚都淌到自己胸口上了。
原本就隻是想看上幾眼而已,但蔡偲看見他低下頭,趕緊伸手在他胸口擦了起來,有些溫熱的手心輕輕拂過自己的胸膛,像是怕傷到自己,手指動得很小心謹慎。
張德帥閉上眼,突然嘴角勾起一絲苦笑,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隻是笑容裏有些苦澀,也很怪異。但笑容旋即收斂,他抬起了顫巍巍的手,抓住了蔡偲的手腕,又對蔡偲搖頭,沿著她的手臂向上伸到了她的臉上,動作輕柔地擦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別哭,這是你本來就應該擁有的,他們剝奪了你的幸福生活,我給你。你救了我,我就應該報答你。”寫完之後,張德帥心裏突然感覺踏實多了,看著蔡偲柔和地輕笑著。
蔡偲扯了幾下別扭的棉毛衫,連忙擺手,奪過張德帥手裏的樹枝,邊想還邊仿造張德帥的字跡,“你先呆護我的,沒有讓那些擁乒把我抓丟。不用謝我,你是我的月友,月友就應該互相幫力。”
寫到“謝”的時候,蔡偲停了好久,先寫了“射”,然後突然靈光一閃地指著張德帥的那個“謝”字很純粹地欣喜地大叫,喜滋滋地補上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言字旁,滿足地對張德帥笑。
好在並沒有出現什麼亂七八糟的字,這些字大多數都隻是缺胳膊少腿,又或者像“去”被寫成了“丟”,張德帥提心吊膽的看完,忍住笑意看著頗有成就感目視著自己的蔡偲,點了點頭,在蔡偲遞過樹枝的時候,寫下“嗯,我們是好朋友,互相幫助!!!”。
大大的三個感歎號讓蔡偲眼眶又濕潤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看了一會兒,蔡偲突然狐疑地指著“好”字,伸手擦了擦,將“子”擦掉,又用不確定地眼神看著張德帥,在“女”前麵畫了個補充符號,寫上“男”。
“……”
不用這麼奇葩吧?
張德帥嘴角一抽,但看蔡偲甜甜的笑容,就明白過來她不過是單純的以為男女之間的友誼而已。
旋即不再計較,倒是腦海裏有一個念頭,讓張德帥連忙奪過樹枝,顫巍巍地寫道:“你能說話嗎?或者說以前會說話嗎?”
“……啊。”蔡偲極力點頭,不停地動著嘴唇與舌頭,半晌卻還是憋出了這麼一個字。
不過這一次讓張德帥喜上眉梢,這一聲“啊”裏麵明顯多了一些變化,讓張德帥很是期待了一把。
蔡偲奪過樹枝,俯身又歪著腦袋想了想,“你叫什麼名字?”
“張德帥”。
“張德帥。”嘴裏重複了一遍,見蔡偲望著他的嘴唇模仿,忍不住再重複了幾次,但張德帥的期待始終太高,長時間的無人交流,讓蔡偲一時之間很難改變說話的方式,甚至舌頭打結,還流了一些口水出來。
見她悻悻地擦著口水,小臉被火光照得通紅通紅的,張德帥笑了笑,再一次俯身,興致勃勃地又寫了起來。
於是乎,火光之中,樹枝被遞來遞去,山洞外寒風陣陣,呼嘯不止,山洞裏卻是越來越熟絡的兩個人。石壁上扭曲的兩道影子交替著倒下立起,男孩的悶笑聲與痛嘶聲不斷,女人古怪的發音與委屈的嗚咽聲不止。
火光漸漸暗淡,夜幕悄然退卻,白晝亮起的時候,兩個人很自然地依偎在一起,裹著羽絨服,已然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