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柳樹剛抽出嫩黃的綠芽,賀初月攏了攏蓋在身上略顯發硬的棉被,隻覺得頭疼欲裂,脹得像是要炸開一樣。她暈暈沉沉的躺在床上,頗有些不是今夕是何年的味道。
可賀初月卻並未睡著,睜大眼睛看著窗外柳條上那一點綠色發愣,嫩綠的葉子剛露了個頭,卻迎風而立,無不彰顯著它盎然的生機。
賀初月頗有些蒼涼的一笑,這個夢做得太真實了。
若不是四周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聲息,她都快以為是真的回到了離家前自己待字閨中的時候來了。
她正自嘲著,突然聽到外麵的大門被推開,緊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這邊走來。
賀初月沒由來的繃緊了身子,說不出是期待還是害怕。
她有多久沒見過自己的親人了?
臥房的簾子被一下子掀開,一個麵容略顯憔悴的婦人走了進來,抬頭看到賀初月正睜著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婦人先是一喜,然後兩步上前拍了一下賀初月罵道:“你這丫頭怎麼能這麼不懂事,你是要嚇死娘麼。”
“現在倒春寒這麼厲害,你個沒良心的怎麼就真敢往那河裏跳!便是和你爹置氣,也沒有這樣作踐自己身子的。”
又問:“昏睡了這麼久,肚子餓不餓?娘給你熬點粥去。”
說著也不等賀初月答話,起身便要出去,走到門簾前,似有些不放心,又回過頭來叮囑:“受了這麼大的罪,可不能再鬧騰了,就是有什麼,也養好了身子再說。”
說完,這才放下簾子走了。
賀初月卻覺得心裏抽搐似的發疼,她分明從垂落的門簾縫隙裏,看到了婦人抬手抹眼睛的動作。
這還是她娘第一次在她夢裏出現的時候這麼年輕。
後來她去了京城,一開始隻滿心期待著京城的繁華富饒,待後來生活越來越不如意的時候,卻總夢到家鄉,或許因為自己虧欠得太多,內心不得安寧,夢裏的雙親都是滿頭白發,神情淒楚的樣子。
賀初月歎了口氣,睜大眼睛卻不肯睡覺,隻想夢得久一些,再久一些,也好過自己一個人躺在那個冰冷的房間等死。
不到小半個時辰,屋外再次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就看到她娘掀開簾子,手裏捧著個粗瓷小碗進來。見賀初月還醒著,趕緊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又用手在自己額頭上拭了下,鬆了口氣道:“還好沒燒了,坐起來喝點粥再睡。”
額頭上的手傳來的溫暖讓賀初月忍不住鼻子一酸,她強忍住依著婦人的安排坐起身子,這才覺得渾身發軟,酸疼得厲害。
曾氏扶著賀初月坐好,坐在床邊吹了口粥送進賀初月嘴裏。剛煮出來的粥正是燙的時候,即便曾氏吹了會,送到賀初月嘴裏的時候,仍然有些滾燙。
賀初月眉頭一皺,這夢倒是越發真實了,鬼使神差的,她放在身側的手用力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鑽心的疼痛卷席全身,賀初月抬頭看著曾氏額頭上條條分明的皺紋,眼淚‘嘩啦’一下就滾了出來。
這些竟然都是真的,仿佛她之後十幾年的經曆都隻是莊周夢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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