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檮杌一邊斬殺著天兵天將,一邊痛苦地呐喊。
“那就讓我替魔尊去取了那廝的項上人頭吧!”窮奇見我被羽澤困住,憤怒地踏蹄,朝著天帝老兒猛然撲去,一爪子拍下,隻見一陣鮮血飆出,灑在窮奇的身上,灑了個滿身。
我和羽澤俱是吃驚地朝窮奇看去,卻聽到化身成獸形的窮奇爆發出一陣嘶吼:“祝竹!”
所有正在戰鬥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一邊應付著麵前的攻擊一邊用餘光去看,倒下的並不是羽平,而是祝竹,他的心髒被窮奇一爪戳穿,此刻已然倒地。
打鬥的聲音漸漸稀拉,因為越來越多的人和妖魔正在倒地,死亡的氣息遍布整個天宮。
窮奇痛苦地吼著,一下子化出人形,將祝竹抱在懷中:“你……你……”她說不出話來,眼淚滴落在祝竹的胸口,與他的血混合。
祝竹的臉上已經染上了死灰色的氣息,很是吃力地抬起手,撫摸上了窮奇的臉,為她擦去眼淚:“不要愧疚……我們各司其主,沒有對錯,可惜……立場不同。”他的瞳孔漸漸渙散,撫著窮奇的手也漸漸垂落,吐出的最後一句話依然是——不要愧疚。
他的眼睛還未閉上,眸光中卻忽然倒映出一張目光凶狠的臉,那是一個試圖從背後襲擊窮奇的天將,刀光一閃,“噗嗤”一聲,那天降的斬魔刀已經捅入了窮奇的胸口。
窮奇的身子也癱軟了,倒在祝竹身上,兩人抱在了一起。
斬魔刀被天將猛然抽出,卻再一次刺入了窮奇的身體。
一刀……
兩刀……
三刀……
窮奇的血打濕了祝竹已然沒有了生氣的麵孔。
“不!”
是我的喊聲,魔化了之後的聲音沙啞如同拉鋸。
“不!”有人在怒吼,我看到了檮杌用犄角頂飛了一個小兵,望著窮奇的方向,目齜欲裂。
窮奇再也沒了動彈。
檮杌望著羽平老兒,怒目中簡直要噴火,他猛踏蹄子撲了過去,卻在羽平跟前不遠處生生頓足,因為有一個天將擒拿住了小雅仙子,正用一把魚骨劍對準她的咽喉。
檮杌不得不受他威脅。
那小將冷笑著,將一顆藥丟給檮杌:“吃了藥,我放過你家娘子。”
檮杌化身成人形,雙手接住了毒藥,不住顫抖。
“我數三下,你不吃,就是她死。”天將冷冷地數數。
“一。”
檮杌與小雅仙子對視著,小雅仙子滿麵淚痕,泣不成聲,對著檮杌不住搖頭。
這也是一對苦命的鴛鴦啊,當初羽澤用我乾坤袋裏的天機鏡碎片製作了個幻境,檮杌毫不猶豫地為小雅仙子跳崖,如今居然悲劇重演。
“二。”
檮杌滿目悲傷與不甘,終是拿著毒藥,緩緩舉起了手。
“三。”
檮杌再不猶豫,一口吃了毒藥,朝著小雅仙子微微一笑:“此生遇見了你,值了。”
小雅仙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隻吐出一句:“我也是,值了。”
檮杌唇角溢血,倒地。
他死了。
但是那個天將的魚骨劍還是刺穿了小雅仙子的脖頸,隻聽那天降冷哼道:“背叛了天界,難道還想苟活?”
我聽到小雅仙子原本的哽咽聲堵在了被魚骨劍刺穿的喉頭。
我氣得渾身發抖,體內的魔氣四溢,死黑色的氣澤籠罩在我周身,我痛苦得朝天.怒吼,一時間,整個天宮都震了震,鐺啷啷一陣響,捆妖索被我掙脫了。
羽澤臉色大變,飛快地阻擋住我的去路,用他的劍刃對付我。
我與他拆招的時候,饕餮早已衝到了小雅仙子跟前,一口咬掉了那名天將的頭顱,而溫熙大人不知從何處冒出,一根蓮花仗忽然出現,打在饕餮的背上,發出一陣鈍響。
饕餮受溫熙一擊,猛然回頭,本欲再度張口,看到眼前之人時,卻停下了,隻道:“美男,我無意與你為敵,你不要擋我的路!”
溫熙臉上也有痛苦之色,卻艱難地開口:“我永遠守護在通向天帝陛下的路上,任何企圖對陛下不敬之人,我都是要擋著的。”
饕餮企圖繞過他,但這個心思單純的凶獸,以為溫熙大人像它一樣下不了手,肆無忌憚地走在溫熙大人的身側,無所防備,隻見紫光一閃,溫熙大人出手快如閃電,一根蓮花杖已經戳穿了饕餮的身體。
那根蓮花杖,曾經被瑤琴偷走,刺穿了瑤琴,羽澤將它歸還給溫熙,所以現在,它刺穿了饕餮的身體。
饕餮眼中既有震驚,又有迷茫,山一般壯實的身體倒在地上,化成了人形,溫熙大人伸手接住了她。
“為什麼?”饕餮化成人形後依然肥胖,滿是肉褶子和雀斑的臉上依舊是不敢置信,“為什麼……”
我看到眼淚從她眼中淌出,她恢複人形後,聲音也變了回來,清脆悅耳,響在溫熙的耳畔:“美男,從頭到尾都是我的一廂情願對嗎?”
溫熙的蓮花杖威力不一般,此刻正插在饕餮的腹部,一寸一寸吸納著她的生命。
饕餮苦笑出聲:“能死在你懷裏,倒也不枉此生。”
溫熙捧著她胖胖的身軀,手臂漸漸收緊,滿眼愧疚,不住搖頭:“我也不想的,這樣的結果,我也不想的……”
饕餮淚流滿麵,重複著先前那句話:“能死在你懷裏,也不枉此生……”
溫熙臉上的痛苦神色更甚,眼圈都發紅了,用溫柔痛楚的目光望著懷中的人。
饕餮的喃喃聲漸悄,最後一口血噴出來,再也不動彈了。
我心中滿是絕望,無邊無際的絕望。
原來師傅說的不錯,天地浩劫,這難道不正是所謂的天地浩劫嗎?
可笑的是,直到此刻,直到我座下四大護法都死絕,直到交戰的雙方中,活著的已經所剩無幾,我才意識到,眼前發生的一幕幕,正是所謂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