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澤去東部蓬萊的斷魂崖為我找白咎時,不得已解開了混沌的封印,手頭有一顆琉璃珠。
而祝竹下凡曆劫時無意間拔了一株神草,解開了窮奇的封印,那株神草的根部有一粒赤真珠。
除了這四顆封印我座下四大凶獸的珠子,還有我在西海蜃龍的幻境裏得到的珊瑚珠和水晶珠。
祝竹醫術了得,又念著空濛小天孫的身份,盡心照拂,不日便讓他恢複成了個活蹦亂跳的小魔王。
我本欲帶他回妖魔城,但他作為一個吃貨,被妙和宮裏的種種美食迷得流連忘返,壓根不記得他是我生的這回事兒了,加之羽澤寵他,他一口一個“爹爹”的,早就把我拋到腦後。
羽澤此去采藥受到叛軍圍攻,受了重傷,本該在床.上好好躺著靜養,奈何大病痊愈的空濛很黏他,總是圍在他床頭嬉戲,那鑼鼓般震天響的嗓門兒就在青玄殿裏回蕩,一會兒讓羽澤教他下棋,一會兒讓羽澤教他術法,就連吃個密葉果也非得爬到羽澤的床.上吃。
起初我每日都要跑到青玄殿裏去捉人,把這隻磨人的小妖精抱回幽錦殿,讓他安安靜靜地讀兩本佛法心經,但他仗著有羽澤護著,不像從前一樣懼怕我的淫威。我打一個盹,他就跑沒影了。
他是小天孫,這妙和宮簡直就是他的天下,妙和宮裏的仙傭、仙婢們巴結他都來不及,無論他做什麼混賬事,無人阻攔。
比如昨天,他拿著把砍刀跑到秋香苑裏砍了一整株碩果累累的桃樹,吭哧吭哧地往青玄殿裏拖,仙傭、仙婢們瞅見了,非但不阻攔,還連連誇獎:“我們的天孫殿下好大力氣啊!”
我正去青玄殿給羽澤送藥,就見了空濛邁著兩條圓滾滾的小短腿拖著棵比他身子重了數十倍的桃樹想進青玄殿,我逮了他就是一頓胖揍。
小家夥丟了桃樹,哭哭啼啼地跑到羽澤床前告我的狀:“嚶嚶嚶……娘親打我……”我從未見過空濛如此撒嬌哭泣的樣子,他這模樣,驚得我簡直石化。
小兔崽子原來還會撒嬌?在我印象中,這孩子向來很要強,脾氣跟牛一般倔,摔倒了都自己爬起來,一聲不吭,做錯事被打了也不哭,有時候我打他的手都疼了,他還對我嬉皮笑臉。
如今居然學會撒嬌了?!
我就站在殿內冷眼旁觀,心想:打你咋的?你爹也不能把我怎樣。
他一邊哭一邊邁著短腿想要爬上床,卻因腿實在太短夠不著,羽澤一把將他抱到床.上,語氣柔和地問:“你拖著這麼一整棵桃樹來,是為何?”
空濛擦了擦鼻涕,哽咽著說:“桃子好吃,又甜又水,嚶嚶嚶……”
“那也不必整棵樹砍下來,你若喜歡,讓人摘了給你送過來便好。”
“我想讓爹爹吃到最新鮮的桃子,吃很多很多的桃子……”他牙沒長全,說話漏風,口齒不清,但我聽得一清二楚。
哼!原來是孝順他老爹的,怎麼就不見他對我這麼好?這一樹的桃子若給羽澤喂下,非拉死他不可!
羽澤眉目含笑地瞟了我一眼。
哼!得意吧你就!
“下回不可以隨意砍樹了知道麼?一株桃樹要養千年才能結果,你一次砍了,就得過千年才能吃到這個品種的桃子。”羽澤又低頭教育空濛。
“好……”空濛還在抽抽搭搭,一雙手撥弄著胸前掛著的那串吸收妖魔氣的珠鏈子。
“對了,以後也不許再吃妖魔蛋了,吃多了會生病的。”
聽到此處,空濛有些不服氣地抬頭:“我就是要吃他們!”
我心裏一驚,這孩子難道真是天生的魔王?天性嗜殺?
羽澤聽了卻麵不改色,隻是用探究的目光望著他:“為何非要吃他們?”
“誰讓他們都有爹爹,就我沒有?!”空濛握著小拳頭,眼中是滿滿的不服氣。
我心中又是一震,被淡淡的酸澀感堵了喉頭,原來是為了這個……
雖然朝夕相處,我卻並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羽澤也是一愣,才長長歎息:“好孩子,現在不是有了嗎?以後不可以吃妖魔蛋了。”
空濛低頭不語,兩隻手玩弄著項間的珠鏈子。
“聽到了嗎?”羽澤又問他。
他終於微微點頭,仿佛在沉思什麼,小聲問:“那我以後能不能一直住在這裏?這裏有好多好吃的。”
“當然可以。”
得到了羽澤的承諾,他本哭喪著的臉瞬間變了表情,歡呼雀躍地從床.上跳到地上,打了一圈滾,又爬起來蹦蹦跳跳:“太好咯,可以天天吃好吃的咯!”他像一隻脫了韁的野馬,飛奔出了青玄殿,不知又去哪裏戲耍了。
我將一碗藥端給羽澤,他一手接過碗,另一隻手拉了我的手臂順勢一帶,將我拉到他床邊坐下,問我:“今後什麼打算?”
我想也沒想地回答:“自然是回妖魔城。”
羽澤不緊不慢地喝光了手中的藥,將碗往旁邊一擱:“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