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白桑一直念叨著那隻曬月光的鬼,彎彎問他:“為什麼我們不可以給他燒一件寒衣呢?”
“因為不是他等的那一件。”白桑看著趙歡,“喂,你是不是也有心願未了,所以才不走的?”
“不算是心願,隻是沒有寄托罷了!”趙歡扭頭看了眼彎彎,笑問她,“彎彎,告訴我,外婆離開的時候你傷心嗎?”
“幹什麼啊你!”白桑甩腳,踹向他。
“傷心。”彎彎拉住白桑的手,笑著看向他,“可是叔叔,如果我天長地久的傷心,外婆將不得好眠。”
“對啊,你也曉得天長地久的傷心讓外婆不得好眠,可是有些人不知道啊。”
“謔!”白桑見彎彎沒事兒,拉住趙歡,“當初有隱瞞啊~”
“……”趙歡背著手,走在前麵,笑得意味深長。
“哥哥,你看哦,叔叔才是大人呢。”彎彎拉著他的手,“爺爺也是大人,隻有雙剪太爺哦,才是老人呢。”
“我呢?”
“嘿嘿……”彎彎躲在他後麵,笑嘻嘻,“嘿嘿嘿……”
趙歡覺得彎彎的口吻挺像個曆經世事的大人,估計是錯覺吧。
“哥哥,那裏有人!”彎彎指著不遠處,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座院子。白桑他們越走越偏僻,接連好幾天都是在荒野中渡夜,乍然看見人家,彎彎很興奮。
“彎彎看不出來嗎?”趙歡問她。
“什麼?”彎彎不解。
“那裏的屋子,可不是給人住的。”白桑將彎彎背起來,準備直接走過去。
六七歲的小孩子,都是見風長,現在抱著彎彎,已經會讓彎彎感到不舒服了。
“人也是可以住的。”身後,一個提著鋤頭,手裏拿著一把野蔥的男人說道。
男人挺矮,圓乎乎胖墩墩的,臉是黑紅色,穿著白色的粗麻上衣,還露出一個圓滾滾的肚子,下身則著一條黑色的燈草絨褲子。
彎彎扭過頭看了看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小姑娘笑什麼啊?”男人憨厚的笑笑,揚了揚手中的蔥,問她要吃抄手不。
“叔叔,你屬豬呐?”彎彎望著他,指著他的身後。
“哎呀呀,不是個尋常的小女娃!”男人笑得更開心了,“幾位客人,要不去店裏坐坐,這幾天店裏都沒有遊魂,很安靜。”
“也成。”趙歡看著他,點了點頭,依舊走在前麵。
男人挺會聊天的,說道:“我姓朱,很多年前有個小子遇見我,給我起名叫朱無戒,你們叫我老朱就成。”
“小女娃不怕我?”然後他又問一直對著自己笑的彎彎。
“不怕!”彎彎搖搖頭,從白桑背上掙紮下來,接過老朱手中的蔥,道:“朱叔叔,我看見你身後還有個影子呢!”
“什麼樣的影子哇?”老朱沒放在心上,問她,“吃抄手不?我很會包抄手的。”
“抄手是蜀中那邊的叫法吧?”趙歡問他,“這裏離蜀中挺遠的。”
“四川的叫法。”說話間已經來到店門口,柴扉上麵有一個大洞,可以透過洞看見院子裏邊兒。老朱推開門,“進來吧,挺破爛的,別笑話。”
“抄手是四川的叫法?”彎彎跟在白桑後麵走進院子,“好漂亮啊!”
“好久都沒有打理了,都長亂了。”老朱有點不好意思了,大嗓門兒嚎一句,“進來坐,進來坐。”
“我可以看看花兒嗎?”彎彎將蔥還給他,不好意思的問。她看見花,就忘記抄手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