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草綠北邙山,此地年年生死別。”
語出《樂府詩集》
是夜,星隕如雨。
那天夜裏的事情,秋蘿大都記不清了,隻記得透過明瓦,看見一道一道的光芒從瓦麵上劃過。
耳邊是咿咿呀呀的小兒歌聲,她背上驚出一層冷汗,趕緊縮進被窩裏。朦朧間,她感覺自己鼻尖縈索著什麼,她聞到一陣香氣。
這天夜裏發生的事,也許是她的杜撰,也許真的發生了。
那年她大約是在讀三年級。
“我發誓,那天晚上我真的把那幾朵月月開放在小板凳上了。”她哆哆嗦嗦的捧起麵前的果汁,喝了一口。
“也許是被老鼠拖去了?”白桑不確定的問。
“我也是這麼想的,第二天,我偷偷拿了梯子,把閣樓上都找了個遍,除了找到幾個筆記本,什麼都沒有,連老鼠洞都沒有。”
“就是幾朵玫瑰花而已,不至於讓你記了一輩子吧?”白桑好生不解啊,最近來店裏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不要胡言亂語。”老板順手拽了一把他的頭發,“之後還發生了什麼嗎?”老板看著秋蘿。
“我也不知道啊……”
“你……”白桑很想罵人,剛剛那個韓氏給他受的氣還沒消。可是他看著這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罵人的話又講不出來。
“不過那天,我們那裏死了幾個老人。”秋蘿緩緩道,“這個果汁好喝,我好久沒有喝到了。”
她接連喝好幾口果汁,又道:“我把看見賊星的事告訴和我玩兒得好的朋友,他們都說我是眼花,可我真的看見了。”
“你睡糊塗了吧。”白桑咽下玫瑰餅,喝了口茶。
“才沒有!”小孩兒的語氣,白桑聽得一個哆嗦。
老板在想哪一年哪一處有過大規模的流星。就問,“那幾個筆記本你看了?”他本來想問那是哪一年的,可是他覺得秋蘿不記得了。
或者這件事情是她杜撰的呢?也未可知。
“筆記本是空的,我用了。”秋蘿不解,“筆記本有什麼問題嗎?”
老板搖搖頭。
“我看見賊星的第二個星期。”秋蘿看著餅子,又看了一眼老板,老板點頭,秋蘿咧著嘴笑,拿起餅子,掰開一小塊塞進嘴裏,“我放在小凳子上一盆蘭花,不見了。你想啊,玫瑰花可能是老鼠拖去了,可是這麼大一個盆兒,老鼠拖不去吧?”她邊說邊比劃。
“你住在哪裏?”白桑憋了半天,“你沒有和你父母住在一起?”
“那年我姐姐生了侄子,家裏的屋不夠住了。正巧我家對門的人搬走了,我就借了他們的耳房住。”秋蘿攏攏銀發,“我死的時候,感覺渾身飄飄忽忽,吃了平時的東西,就像那穿腸的毒藥似的,怎麼到你們這裏,與生前沒有半點差別呢?”
“後來你還住那裏嗎?”老板沒搭話。
“怎麼敢住?連忙搬出去了。”
白桑看著這個胖咪咪的老太太,覺得她有點缺心眼兒。
“要走了嗎?”老板站起來,找了一本書遞給她,“不要掛念那些了,好好離開吧!”
“好吧!”這點上老太太挺通透,“該走了,省的給兒孫添麻煩。”
秋蘿離世七日,是夜子時,老板為她點燃引魂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