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知春(1 / 2)

“黃檀,別名不知春,喜光,不擇土壤。”

看著黑漆漆的牆壁,散發著奇怪氣味的鼎,以及鼎裏麵黑糊糊的。。。食物。老板堵住哭喊嚎叫的白桑的嘴,將之揉吧揉吧,丟回本體。

在將白桑丟回去,並收拾完他留下的殘局後,已經淩晨三點。

他捏捏肩膀,準備了些點心,泡一壺茶,捧了冊《古今物考》。

許久沒有讀書了。

敲門聲響起時,老板抬頭看了看時鍾,破天荒的沒有趕緊去開門,而是撤了茶,準備了一盆冰並上一些不知名的果子,還有幾個酒壇子,兩隻粗陶碗。才去開了門。

門外是個黑袍人。渾身被袍子裹著,看不出身材,人挺高。

“我死了!”聽聲音是男人。

“來坐坐吧!”老板沒接話,隻是伸手接過他脫下的袍子。

“你這副樣子,太醜,無論看多少次,都欠揍。”

老板也不惱,隻道:“皮囊而已。”

“相由心生!”男人大爺的坐下,拿了顆果子丟入冰盆中,冰埋了片刻,用筷子掏出來,“你這裏倒是什麼稀罕玩意兒都有,自從大荒被封,我便再沒吃過了。”

“當年我帶出了一些種子,百年前就長成大樹了,這果子是去歲成熟的。”老板拍開酒壇,一種曆史的深遠味就隨著酒香飄了出來。

“還是和河主喝酒有味道,酒合該如此喝!”男人拿過酒壇,倒了一碗酒,對老板道,“幹!”

老板也倒了酒,往前舉了舉,“幹!”兩人仰麵喝下!。

“爽快!”

“不知兄,這一世的記憶還要保留嗎?”

“不留了,老子要幹幹淨淨的去投胎。”男人的長了一張精致白皙的俊臉,一雙含情脈脈的鳳眼,養成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不說髒話活不下’的性子。

他叫不知春,與老板認識一千萬載。

“身為一棵修煉成精的大樹,隨隨便便就死了,隨隨便便就投胎,頗不要臉!”

“嘖,你這熊孩子咋那麼說呢?我就是要臉才去死。”一口東北腔。

“你曉得我這一世出生在哪裏不?”男人問。

“長白山。”

“哎喲,我這口音,都藏不住小秘密。”老板被氣得都變成年輕的模樣。

“對了,你還記得那個叫桃娘得丫頭不?”玩笑了一陣,不知春嚴肅起來。

“我身邊那隻桃花妖啊。”老板狠狠咽下口中的酒,笑問:“怎麼了?”

“你也曉得,我一直守著我的丫頭,這一世她也是命薄的。”

“我知道,甲午年五月二十八,辰時落氣。我帶她去的渡頭。享陽壽四十。”

“她世世命薄,我也隨她走了這麼多遭,嗨呀,其實挺苦的,看著她與別人結婚生子,我連靈前痛哭的資格都沒有。

“百裏,你說這是為啥?我就是死皮賴臉的跟著她,一世又一世。

“百裏,我下一世不要做樹了,我累積了百世功德,應該可以打個商量吧?”

不知春原本正常的模樣,在幾杯酒下肚後,慢慢幻化,鳳眼隻剩眼白,俊秀的麵容透出一股死氣,而從腳到脖子,變成一根生著黑色菇子的朽木。

他還在繼續嘮叨,聲音輕快卻透著哀傷。

“你說我一棵樹,怎麼就對一個生生世世注定是人類的女人死心塌地?這老天爺也是扯犢子。”

“可憐我的姑娘也是命裏無福之人,所嫁之人要麼對她不好,要麼比她更短命。我愛她,我命長,可是我不能娶她,我隻能長在她浣衣的河岸邊,她等他的長亭外,我還得看著她為別的男人等待,為別的男人洗衣做飯,百裏,我到底心有不甘啊!”

老板給他滿上空掉的酒碗。

“這一世,她在長白山下落了戶,我在長白山終年積雪的山腰生了根。那個天是真冷啊,老子長的地方實在不好,是山腰上突出的一個疙瘩,我就長在那疙瘩上,哎喲,剛剛好能看見她嫁人的村子,剛剛好能看見她開心的樣子,她傷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