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的壓力有多大,你根本不知道,失去你的痛苦加上核彈研究發上的受挫,還有我爸媽的逼婚,他選擇躲到那麼個地方也是因為這些原因。”
林吉祥沉默的吃著飯,想著那時幾乎孤軍奮戰的夏陽晨,有些難受,他那麼驕傲的人,從小便被人捧著的高幹,心裏的落差與苦悶定是別人難以感受的,所以那時候他動了娶安寧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夏璃接著說:“三年了,也許是那時他對很多事已經心灰意冷,也以為這輩子你都不可能再回來找他了,正好我爸那年又病了一場,我哥是孝子,所以當家人再次提出希望他結婚時,他終是答應了。”
林吉祥心中一緊,從未想過那時夏陽晨的處境竟會如此艱難。
“可是他根本不愛寧寧姐,最後當然又是不了了之。”
林吉祥咬緊筷子。
“後來寧寧姐親口跟我說的,她以為這一次她一定誌在必得了,以為她算是成功的把他從你的陷阱裏救了出來,可是沒想到,等她最初因為得到而激動欣喜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時,才發現自己費了大力氣搶過來的不過是一杯白開水,白開水幹淨而不傷人,卻一點味道也沒有,那些年,我哥從沒去看過她。”
“後來我哥結束支邊回了北市,期間他們真的沒有半點聯係,與寧寧姐有聯係的人是小白臉和我,所以這些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這次寧寧姐回北市也是回來治病的,跟我哥真沒有半點關係,那天本來是小白臉陪寧寧姐去醫院的,但半路上被堵了車,正好我哥在附近,就打電話讓他過去了,再然後他們各自代表單位去送材料,送完也就各走各的路了,我今天找你來說這些,隻是不想看到你們再因一個這樣的誤會而分開,我哥這個人什麼都擔著,他又沒有地方發泄,隻能跟我說,嫂子,人生在世的時間真的不算多的,還有多少個五年半讓你們這樣白白浪費掉呢?所幸現在還能彌補,你別再氣他,他真的可能會因為一時之氣娶了安寧的,到那時你連哭的眼淚都流不出來了,隻能當小三再去破壞他的家庭。”
“你覺得我會這麼做嗎?”林吉祥抿唇微笑,將盤子裏的最後一塊雞肉吃完。
夏璃聳肩,站起身,“那就不關我的事了,我隻是盡職的將這些話帶到,信不信在你,反正你林吉祥現在也活得像個樣兒了,有沒有我哥一樣能過得很好,我隻是想表達一句,其實活得好不好外人是看不出來的,自己的內心,自己才能體會,我下午還要帶團,失陪了,飯錢麻煩你結一下。”
夏璃走了很久,她還呆坐在那裏,她怎麼會這麼笨?怎麼會這麼傻?一次又一次的錯過機會,如果這個時候再不告訴他,其實她一直愛著他,從最初開始,隻是以前她不知道,後來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再後來是怕拖累到他……這麼多的話,她始終沒有在應該說的時候說出來,不行的,不能這樣的,夏璃說得一點都沒錯,如果就這樣失去他,她就是全天下第一號大蠢材,如果他真娶了安寧,她也一定會做小三去搶他的,所以,何必要活得這麼裝逼呢?
林吉祥出了飯店打了個車就直奔他單位,軍事重地,她當然進不去,剛想打電話給他,就聽到不遠處一輛車裏有人喊她,看過去,竟然還是他的那個勤務兵童子軍。
“嫂子,你是來找夏首長的吧。”
她點頭,坐上了車,本以為車子會開到他的辦公區,卻沒想到徑直開去了衛生所,童子軍說;“夏首長胃病犯了,在所裏看病呢。”
林吉祥沒說話,下了車跟著他走上衛生所二樓的一間治療室,童子軍暗示她自己進去。
推開門,她看見夏陽晨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打著點滴,閉目養息。
她沒出聲,他眼也沒睜的說:“出去。”
她沒動,有點想笑,脾氣這麼大,想來被護士女兵們騷擾過多次了。
許久沒聽見人離開的腳步聲,他皺了皺眉,睜開眼,然後傻了。
她走上前拉過他床邊的椅子坐下,迎著他呆愣的眼神對視了許久:“好吧,我可以出去。”
“你敢!”依舊是霸道的威脅,但是言語中卻滿是慌亂。
她坐在椅子上,依舊淡淡的把他望著,他盯著看一會兒,見她沒動,那話是在唬他的,神色才慢慢靜下來,掙紮著坐起身來,嘴唇動了又動,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看著她喜怒難辨的神色又把話全都咽進了肚子裏。
“我剛和夏璃吃過飯。”她說。
他才緩慢的應了一聲:“那她找你之前應該是剛從我這兒離開的,她說了什麼?”
“她沒告訴我,你在這裏。”
他點頭,“我不讓她說的。”
“為什麼?”她問。
他扯扯唇,“我不想讓你以為我在演苦情戲,以博取同情。”
“安寧也不知道你病了嗎?沒趁機來做點什麼?”
他咬牙:“別和我說這樣的氣話,我誰都沒讓告訴。”
林吉祥咬緊唇,強咽下喉頭的哽咽,目光落在他打著點滴的手背上,那隻手慢慢握緊,針頭插在肉裏應當紮得他很痛,她笑;“病成這樣了回去還要裝成個沒事人,總是一個人這麼撐著不累麼?”
“累,很累,但是,習慣了。”
她歎了口氣。
他一怔,“夏璃跟你說了什麼?”
“長得這麼帥,其實就算沒有安寧,也還會有很多的女人願意前仆後繼,防得了這個防不了那個,確實很是麻煩。”她徑自說。
男人臉色一片鐵青,胸腔起伏,氣得不清,但是又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憋得近乎內傷。
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林吉祥再也忍不住唇邊的笑意,燦爛的笑起來。
他一時呆住。
她起身雙手樓上他的脖子,緊接著便將唇貼上他的唇,他像是被嚇得不輕,嘴唇微微張著,她貼著他的唇角,輕輕摩擦他的皮膚,說:“你個傲嬌別扭的大叔。”
他傻在那好一會兒。
她貼著他的耳邊說:“溝通,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終是反應了過來。
林吉祥一派老道的拍了拍他的手:“首長大叔,安心打完吊瓶,我想,還趕得急去民政局的時間。”說完就趁他發呆之際起身溜了出去,身後傳來陣陣狂叫,“林吉祥,林吉祥……”
像是永遠也停不下來的呼喚。
她心情大好的衝女兵護士妹妹說,“你們首長好像要再搶救一下喲。”
……
民政局外,“等會等會,那個,鑽戒呢?”
他有些委屈埋怨,“不是被你一巴掌拍飛了。”
林吉祥怔了怔,“後來……你沒找到麼?”
“嗯。”
急了:“你就不知道仔細找找?犄角旮旯裏麵都翻過沒啊?”想著當時被她揮開手的男人,那時他表情那麼難看,他那時心裏的難受她現在都不敢去想。
他低低的笑:“這下倒知道著急了,當初揮手拍開的時候,怎麼就沒半點沒有猶豫?”
林吉祥此時卻恨不得把手給剁掉,“鑽戒啊那是鑽戒啊,你不心疼我還肉疼呢,不會被周周那小子摳下來當彈珠了吧?”
他大笑,變戲法般的拿出來套進她的無名指上,說;“這一次,你是真的跑不掉了。”
她膩倒在他懷裏,輕聲說:“首長吉祥,吉祥一輩子!”
“哦!”忽然有人打口哨,也有人大喊大叫,她剛拉起夏陽晨,民政局外夏璃抱著周周、還有白磊、小奔頭那一群人就衝了過來,“吉祥嫂,你太好說話了,晨哥一輩子能跪別人的時候可不多,你該讓他多跪一會,好好表白一下。”
白磊大大咧咧,揚了揚手裏的DV,“看,我一直幫你錄著呢,這可是一輩子的證據。”
“你小子!”夏陽晨攬住林吉祥,回手捶了白磊一下,引來身後眾人一陣笑聲,“罰你去幫我準備婚禮的事宜。”
“還有婚禮?”林吉祥詫異的問。
“欠了這麼多年,當然要補,怎麼,不喜歡?”夏陽晨一臉緊張的問。
林吉祥捂臉,“沒有啦,就是覺得,你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公開的老牛吃嫩吃,好難為情喔。”
“磊子,不如我們也一同辦了吧?今晚提前洞房好不好?”夏璃一個飛撲又掛到了白磊身上。
白磊嚇得大叫,兩人一追一逃跑遠了,別的人也笑嘻嘻的溜了,路邊的出租車裏,安寧緊緊咬著嘴唇,蒼白的臉上緩緩落下兩行淚,她知道,他終是幸福的,那麼所有的不幸,就交給她去背負吧,“師傅,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