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茲比港,這個以英國軍官的名字命名的城市,帶有明顯的殖民地色彩。它麵朝大洋,背依群山。它與外部世界之間的聯係,比起與本國許多地方的聯係更加便利。其實,不僅首都如此,巴新獨立國內的大部分地區都不通公路和鐵路。所以,交通方麵形成了兩個極端:要麼乘飛機,要麼就步行!當然,在河道水係密集之處,船也是重要的交通工具。
正餐前麵如果不是開胃小菜,而是滿滿一道油膩大菜的話,難免讓人倒胃口。更何況是一盤腐物。研討、講座、宴請,連軸轉地參加了各種儀式、典禮。第三天傍晚,被搞得昏頭脹腦的“外國專家”們才得以坐上旅行車,來到傑克遜國際機場。無數次關於“姆文明”的喧鬧,使得霍瓦特遺址的真實麵目,在他們腦海裏更為模糊了。
不僅白天鬧嚷嚷的,夜晚也不得安睡。來自全國各地的“神聖後裔”支持者峰擁到卡莫拉飯店,表示他們的狂熱。姆!姆!姆!姆!的喊聲徹夜不停。在這麼一片異樣的氣氛裏,廖錚也隻好保持緘默。
博阿伊專門包下巴新航空公司一架支線客機候在那裏,準備接他們到西部高地省省會芒特哈根——離遺址最近的城市。從那裏,他們要再轉水路,加上步行……最終到達叢林深處的霍瓦特遺址。那是一架中國西安飛機製造公司製造的運七200A型支線客機。剛投入運營不久,還透著九成新。
身為黨魁,博阿伊有大量要務在身,並沒有跟來。考察隊由波爾蒂略帶領。不過,廖錚仍然感受到大鱷的影子無處不在。一方麵,這裏有他的同盟軍波爾蒂略。盡管兩個人的真實關係,廖錚並不十分清楚。但現在,這兩個狂人明顯合作得很好。另一方麵,張百卿提供的資料也顯示,博阿伊決定要利用霍瓦特遺址為競選造勢後,便買下了那周圍幾十平方公裏的山地。所以,遺址區現在是他的私人產業,並派有“護林人”長住!雖然博阿伊的私人財產拿到國際上根本不算什麼,但那片遠在深山密林中的地皮本來也不值錢。
與天鬥爭,其樂無窮;與地鬥爭,其樂無窮。廖錚在多年的探險生涯中,對此有真切體會。但說到“與人鬥爭”,廖錚卻從來不甚喜歡,似乎是天性使然。而這一次,她卻必須選擇是否要“與人鬥爭”。現在,無論願意與否,廖錚都不自覺地介入到一場異國的政治鬥爭裏。自從接觸到張百卿後,她就知道,自己必須迅速作出決斷。
兩天來,在狂熱的活動氣氛中,廖錚一直在思考,自己要不要離開?如果自己聲明退出所謂的考察,也不會有人阻礙她。回去後隻要她寫一篇文章,聲稱在巴新無法得到客觀的考察環境,看過媒體預告的讀者們也會諒解。
但是,遠古石像朦朧的影子,憂鬱的表情,以及探險家的熱情和冒險習慣,仿佛一外一內兩個動力,促使她留在這裏。已經離它這麼近了,為什麼要退走呢?而且,那些眼睛裏噴吐著狂熱的巴布亞青年也促使廖錚下了決心。像巴新這樣的發展中國家,也是人口年輕化的國家。由於出生率很高,過半人口都是青少年。他們是這個國家的未來,他們應該生活在一個盡可能真實的環境裏。自己雖然是外國人,看也有義務幫助他們看到真實。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到達遺址現場,謹慎觀察,客觀判斷。
飛機平穩地躍上藍天。在不影響舒適的前提下,運七200A可以運載五十名乘客。現在,客艙裏坐著波爾蒂略、廖錚、李應東、以及十多個來自歐美日的“姆文明研究專家”。還有十名巴布亞青年作為助手,陪同他們。這批人仿佛是一個豪華旅遊團,而不是將要進入密林的探險隊。那位名叫施蒂納的青年緊隨廖錚左右,隨時準備履行著他的翻譯職責。在這群人裏,隻有廖錚和李應東配有專門翻譯。足見她受重視的程度。其他來客如果有語言方麵的問題,隻能就近請教那些巴布亞青年們。好在他們的英語都還能夠交流。至於波爾蒂略,他的適應能力極強,已經很熟悉這裏的語言環境,並不要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