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燈光、柔和的音樂、塑料裝飾植物豔麗的色彩、服務生輕巧的,職業的腳步,合力打造出一種現代的氣息。尤其是那濃鬱的咖啡香味和奶脂香味,濃縮了時尚的精華在裏麵。這裏是一家連鎖咖啡廳,是鑽木取火的山頂洞人永遠夢不到的地方。
廖錚也喜歡這樣的地方。每次,當她準備新一次探險,要把自己投入大自然懷抱時,都喜歡到文明社會裏最最時尚的場所去放鬆。時尚的小資情調,野蠻的原始風貌,在她的內心裏自然地融合著。
晚上,譚鬆坐東,請廖錚來喝咖啡。兩個人這才第一次見麵。不過在這之前已經通了許多次電子郵件。廖錚並未寄過自己的照片。譚鬆之所以總覺得廖錚麵熟,是因為廖錚乃是典型的公眾人物,照片經常見於媒體。而他沒有第一眼就認出來,是因為那些照片多少有些修飾。廖錚比照片上更有棱角,體格也更像運動員,但個頭並不如照片顯示得那麼高大。身材滿有南方女子的特點。
十幾年前,從華中師範大學中文係畢業後,廖錚來到一家名叫《神秘世界》的雜誌社。《神秘世界》原本是一家純粹的科普雜誌,因為隻登科普文章缺乏市場,財政斷糧後幾乎關門,結果改為一家專登各種“神秘事件”的刊物。這類刊物雖有些市場,但早已有其它有名刊物存在,《神秘世界》換到這個辦刊方向上,也不過以後來者身份,勉強維持而已。
坐在編輯室裏,廖錚看厭了那些東拚西湊,毫無事實根據的來稿,心裏頗為不屑。後來,她收到一份有關“神秘地質異常區”的來稿,便自掏腰包,前去調查,最終證明那隻是周圍環境造成的錯覺。結果,她的實地調查文章大受歡迎。廖錚受此鼓舞,再加上自小喜歡探險,於是主動離開舒適的編輯崗位,成為雜誌社唯一的特派記者。廖錚以讀者來信為線索,專門調查種種神秘事件的真偽。她的專欄文章一舉成名,既支撐起《神秘世界》,又使自己獲得成功。
那以後,廖錚更離開雜誌社,成為專業探險家和自由撰稿人。如今,廖錚已經踏遍五洲四洋,走過千山萬水。大名鼎鼎,甚至被國際探險家協會評為“當今世界七大探險家”之一。
雖然事業有成,但廖錚總覺得自己出身文科,在科學知識方麵有欠缺,所以經常向專業科學家請教。她與譚鬆結識,也正是出於這個目的。
“白天你表演鑽木取火,如果改用鬆木的話,效果會出現得更快。”話題便從這個“技術化石”展開來。廖錚很內行地說道:“鬆木水分少,油脂多。”
“哦?你也會鑽木取火?”譚鬆大為驚訝。
“探險活動中必備的技術。”廖錚點點頭。“我們隨時得準備麵對原始先民麵對的一切。”
“嗬嗬,好呀。不過,你來北京是要探險嗎?”譚鬆打趣道:“這裏沒有大自然,要說有什麼險的話,隻有官場比較險惡喲。”
“嗬嗬,那個險我不熟悉。”廖錚笑道:“我是來巴布亞新幾內亞使館辦簽證的。馬上就去那裏。臨時知道你有個講座,就過來聽聽。”
“哦,巴新呀,好地方,人類最後的伊甸園。”譚鬆聽到這個國名,讚歎一句,又敲了敲麵前的咖啡杯。“其實,從這間屋子裏,就能聞到巴布亞的氣味。這就是那裏出產的咖啡。酸味少,很柔和。以前,巴西咖啡暢銷世界市場。後來有幾年巴西霜凍,咖啡大量減產,巴新的咖啡就擠占進來了。”
他們正坐在一家台灣品牌的咖啡廳裏,喝著萬裏之外的巴新咖啡。看來,那個“人類最後的伊甸園”,也已經裹進全球化的浪潮中。
“巴新……巴新……你這次去,該不是要看姆大陸遺址吧。”譚鬆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那東西和《神秘世界》風格很近的。”
“當然,就是去看它!”廖錚讀出了譚鬆臉上的不屑。當然,那肯定不是針對她,而是針對她要看的東西。
大約兩年前,在巴新獨立國西部高地省霍瓦特鎮附近一處密林裏,發現了規模很大的遠古石建築遺址。在巴新所處的伊裏安島上,公元前八千年就有人類活動。不過,由於沒有很輝煌的古代文明,一向不是考古學家研究的重點。巴新國內考古學家更是廖若晨星。本來那隻是報章邊角的一個小消息,卻不想被一個萬裏之遙的人看中。那人就是被列為“世界七大探險家”之首的西班牙人何塞·波爾蒂略。
在“世界七大探險家”中,既有象宇川左健這樣完全回避媒體的隱士。也有像廖錚這樣與媒體聯係密切的自由撰稿人。但若論起拋頭露麵的深度和廣度,誰都無法和波爾蒂略相比。此人出道以來,專攻所謂“超自然未解之謎”。一年能夠出版幾本書,並且都成為世界級暢銷書。本人更屢屢在世界級媒體上成為嘉賓。五十位當代最有學術地位的曆史學家綁在一起,名氣都不及他一人響亮。在此人出道前久久未有增加的“超自然之謎”名單,被他一舉豐富了許多。像“越南石陣之謎”、“西藏金字塔親曆”、“中國中原地洞之謎”、“恐龍人古文明之謎”、“海猿之謎”等等,都是由波爾蒂略最先提出,被好事人傳揚出去,最終給各國大眾在茶餘飯後增加了許多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