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這樣!”皮思平歎了口氣,“要知道,這位滕老師並沒有心懷惡意。”。
不過,皮思平的真實思想,他並相信孫意映會以這樣的理由嚇唬住滕老師,因為程紅娟告訴過他,滕老師這人一貫瘋瘋癲癲,從來就不買領導的帳。皮思平斷定,滕老師之所以現在心生畏懼,隻會因為,孫意映向他故意顯擺了自己那輛不一般的軍車,還有她手中晃動的那個特別證件。
看來,孫意映這個姑娘,她不僅美貌,機智聰穎,身份真的很神秘!
兩人說話間,發現不見了程紅麗,又過了一會,才見到姐妹兩個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看得出在程紅麗的臉上,此時已是雲開霧散,她顯然是在質問妹妹一番過後,有了十分滿意的答案。
皮思平如釋重負,心情豁然輕鬆。
程紅娟再過明天就要返回日本。她在揭幕式結束時,當眾宣布,這裏展出的所有作品,包括圖片、實物,全部捐獻給母校用作教學研究。
就在皮思平與程紅麗、程紅娟姐妹,離開展覽會,打算乘坐孫意映的汽車離開時,他在門外看到了一雙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
這人是他的前妻張凝芳。她歪靠在路邊的石椅上,眼巴巴地向著皮思平張望。
他與張凝芳差不多一年未見,如今見她挺著懷孕就要臨產的大肚子,腦袋和兩個肩膀,看上去比離婚時還要尖削,整個人活像一把老式織布機的木梭。
皮思平遲疑了一下,由不得自己,緩緩走了過去。
“你怎麼一個人坐這裏,等什麼人嗎?”皮思平問道。
“為了來找你!”張凝芳站起身,怯生生地回答道,“我有事,想請你出麵幫忙!”
“找我?”皮思平沒有問張凝芳是怎麼找到這裏的,但意料到她肯定頗費周折。“你說吧,我能為你做什麼?”
“因為藝校的生源比以前少了許多,快要入不敷出,我和陸文濤商量,想開辟一條新路子,改行做影視服裝租賃生意,聽說很能賺錢。”張凝芳深陷的兩隻眼睛,直到這時才微微泛出一些光亮,“我們想請程紅娟做代言人,借她在時裝界的名氣,肯定能為我們招攬不少的雇主。”
皮思平從張凝芳的口氣裏聽出,她像是已經與陸文濤成為正式夫婦。
張凝芳畢竟是和自己生活過好幾年的夫妻。
雖然,她難免骨子裏的俗氣和貪婪,並且背叛了與他的婚姻,但皮思平念在她小了自己十來歲,加之負疚以往對她甚少關懷體貼,所以即便兩人離了婚,他也沒有在心裏記恨過張凝芳什麼。
如今,見張凝芳境況不佳,學校裏遇到艱難,皮思平在心中湧起一種難言的同情和可憐。
孫意映的“奔馳”軍車足夠寬敞,容得下張凝芳再擠進去。
在車上,皮思平並沒有說破張凝芳作為前妻的身份,隻把她的請求告訴給程紅娟,請她務必斟酌考慮。程紅娟從皮思平的半明半暗的話語裏,顯然聽出了他那種隱晦在心的期望,當即爽口答應。
和張凝芳分手約定,程紅娟會在下午四點,與她簽訂代言人意向協議。
到了程紅娟下榻的希爾頓酒店,程紅麗因為事先有約要去延慶縣城與幾位老同學聚會,她與妹妹說好,會在明天一早趕回來送她去機場。
酒店就剩下程紅娟隻身一人,皮思平提出留下來陪她一同用午餐。但讓他奇怪的是,程紅娟竟然推辭說,她這次從日本回來,到目前為止還有一件頭等重要事情沒有完成,必須趕在下午空閑的這幾個小時裏,由她獨自準備妥當。
幾個人臨別,程紅娟對皮思平提出的唯一要求,是請他必須及時趕到酒店,見證她與張凝芳的簽約儀式。
孫意映先把皮思平送回中央黨校,又載著程紅麗,送她去往火車北站。
至於程紅娟所說,她向下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程紅麗和孫意映都沒有放在心上。
中午,皮思平在食堂吃了飯,沒作休息就趕往希爾頓酒店。
見時間還早,他想到程紅娟這次回到北京,獲得了時裝節的設計大獎,在母校舉辦了作品展覽會,馬上又簽訂代言人協議,自己對她並沒有任何表示,便在路上買了一束鮮花,算是對程紅娟一連串成功事業的祝賀。
他預備把鮮花直接送進程紅娟的房間。
程紅娟住的是套房。他敲開門,程紅娟一眼看到皮思平懷裏的鮮花,臉上頓時燦爛四溢。
“什麼都想到了,還就是沒有想到這個!”她喜不自禁,拍手歡笑,“由親愛的思平,你能親自買來,意義可真是大有不同!”
程紅娟接過鮮花時,忍不住在皮思平的臉上用力地親吻了一下。
這是她這段時間回到北京以來,第一次對皮思平表現出親熱。這一吻,讓皮思平怦然心動,頓時感覺出有一股熱力,在全身悄然湧動。
“對不起,親愛的,現在還不能讓你進到房間裏來!”程紅娟的房門隻稍稍露出一點縫隙,似乎心懷戒備,生怕皮思平突然闖進她的房間,“你先到大廳裏等,好麼?我會很快下去!”
皮思平在一樓坐了半個多小時,才見到陸文濤和張凝芳,帶著藝校裏的十幾個老師進來。沒過一會,程紅娟也下來了。
簽約儀式在一間小會議廳裏進行,前後過程非常簡單。程紅娟對代言協議簡單瀏覽,又交給皮思平審閱一遍,雙方沒有異議,立即草簽完成。
張凝芳沒有想到一切會如此順利,對程紅娟感激不盡,拉住她在會議廳的角落裏敘談良久,不住地抹淚。
陸文濤說,他已經預訂好了酒宴,請大家即可前往。
程紅娟的心思完全不在簽約,甚至全然不當一回事。她謝絕了對方的酒宴邀請,與皮思平一道送走了陸文濤、張凝芳夫婦。
外麵,天已經開始擦黑。
皮思平向程紅娟建議,她明天就要返回日本,自己有時間陪她到王府井、長安街去觀賞北京的夜景。
程紅娟笑著搖頭。
皮思平又道,他知道在哪裏能找到有名的北京小吃,可以帶她一享口福。
程紅娟再次笑著搖頭。
“那麼你說,我們現在去哪裏?”皮思平隻好問道。
“就呆在這家希爾頓酒店,哪裏也不要去!”程紅娟挽住皮思平的胳臂,嬌羞的麵孔,洋溢出一種特別的神情,是向往,也是堅毅。“平,親愛的,這一天,我已經等你很久!晚飯,我們在房間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