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說她的一生都在追求。小時候追求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相愛的父母,長大後追求姊妹和睦。她不奢求過的刺激,轟轟烈烈,隻希望可以簡單的過活。但好像很難。
林那時正趕上大學放假,吃完晚飯後開始一家家報到,像過年時的小孩子一戶戶去拜年。其實林不說大家都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了能有一個更好見朝顏的理由。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林母看到兒子傻傻的樣子,恨不得自己去顧家提親了。
敲開顧家大門,一眼就看到房門口去年掛的彩燈籠已經褪色。惜顏嘟著臉拿著鞭子從房內跑出,看到林馬上眉開眼笑,扔了鞭子竄入林的懷裏,叫嚷著“林哥哥”。林無奈的對身側的朝顏說:“我以為小丫頭要拿鞭子抽我呢。”心理想的又是另一種,終於又有一個借口可以賴著了。
那天林很晚才回家,路上遇到起夜的莫叔。
“莫叔,您這都多少年的習慣了,還沒改呢?”
莫叔瞪眼,沒好氣的回林:“改不了了。”
年輕時候莫叔離開秋水鎮去了很遠的一個地方,兩年後才回來。那是莫叔的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離開秋水鎮。誰也不知道莫叔這兩年去了哪,見了什麼人,幹了什麼,連莫嬸也不得知。隻發現他習慣起夜不在家裏,無論多晚。剛開始有人好氣會打聽,時間久了,好像連莫叔都忘了他有這一個怪癖。
借著暈黃的燈光,林突然發現小時候總是趕他的莫叔真的老了。那朝顏呢?等她老了,會不會感到寂寞?林決定陪著莫叔。事後林想起這一晚總感覺怪怪的,因為在廁所裏莫叔向他下了一個死命令。
“林小子,追顏丫頭好多年了吧?”
“是。”
可不是嘛,從第一眼見到朝顏,林就知道這輩子非此女子不娶了。
顧家不是秋水鎮本鎮人,十多年前搬來。那天朝顏穿著雪白的花邊連衣裙,左手牽著始終低頭的惜顏。林吵吵鬧鬧的從巷東頭驚天動地的跑來,被林母逮著正著,揪著耳朵拐進隔壁巷的家裏,老遠還能聽到林的求饒聲。
林一直不相信一見鍾情,他認為那是穿開褲襠時媽媽講的圖畫書裏才有的童話。可是有時候越不這樣你就偏這樣。於是,林一見鍾情了,而且是無可救藥。進巷前林瞥見看向這邊的朝顏,留著披肩發,頭發上帶的頭飾和大門邊從院子裏伸出來的綠油油的楓葉一模一樣。
幾天後林的班裏來了新同學,是朝顏,成了林的同桌。於是林的護花使者之路正式開始。
早晨林會拿著硬磨媽媽多定的一份牛奶站在巷口的樹下等朝顏。那裏可以看到二樓朝顏的臥房,窗台上放著幾盆萬年青,運氣好時還可以看見房內的一隅。朝顏走出家門,接過林手裏的牛奶,道聲“謝謝。”然後林就用自行車帶著朝顏穿過九曲十八彎的巷道。林喜歡朝顏做在他的自行車後的感覺,平時討厭的陽光也變得可愛,被樹枝切割成無數的影語撒在他和朝顏的身上。
到了學校,朝顏跳下自行車,從書包裏拿出一瓶香醇的花茶放在林的車籃裏,囑咐著:“好好上課。”走了幾步又回頭:“晚上見。”
林喜歡朝顏泡的花茶,好喝的不得了。同學取笑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林就說是啊,你們嫉妒吧。
星期天林陪著朝顏打理小外婆的花圃,這個時候林得到的不隻是朝顏的關係,還有小外婆完美的飯菜。林母一度認為林不是他的孩子,要不就是抱錯了。
莫叔敲打廁所的板牆,“聽著,娶不到顏丫頭就別叫我莫叔了,我沒你這樣的侄子,丟人。”
“莫叔!”我想娶朝顏都想瘋了,可是“我們還小嘛。”
“借口。”
後來林把這一段講給朝顏聽,朝顏意味深長的盯著林,林被看的頭皮發麻,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敢提過。麵對莫叔也總感覺有千斤壓著。
現在林還在努力,他相信總有一天會娶到朝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