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研開蘑菇雲發酵的天庭神墨,鋪開一朵白雲,“刷刷刷”就寫了起來。
“筆力遒勁,龍飛鳳舞,好字,好字!”我一邊寫一邊自己誇自己,剛才的愁悶情緒一下子拋到了九霄雲外,雖然九霄雲外離我家沒多遠。
正寫的過癮,突然響起了“梆梆”的敲門聲。我扔下筆跑過去開門,一看隔壁馬大姐正站在我家門口,赤腳撐著一把破油紙傘,半條腿都沒在了水裏。
看這架勢一定是出了大事,要不然誰會這麼拚命在大冷天冒著大雨出門,而且還是赤著腳,看她那七寸大腳凍的紫一塊紅一塊的,顯然是走得急都沒顧著穿鞋。
“馬大姐,出什麼事了,把您急成這樣?”我裝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其實就是自己好奇。
“不得了了,出大事了,快跟我去我家!”馬大姐一把拽過我的胳膊就往外拖。
“哎,大姐,您別急啊,到底出什麼事了?”我一把掙脫馬大姐孔武有力的大手,心想多虧我還練過,這要換做一般弱不禁風的神仙,肯定被拽出去淋成狗了。
“哎呀,磨蹭什麼呢?村口麻神菩薩剛打電話說感冒來不了,大姐我跟紅線娘娘都等半天了,你說急人不?”馬大姐一拍油光瓦亮的額頭,又想伸手拽我,“救場如救火,大姐這鬥地主二缺一,你小子可不能坐視不管,趕緊去湊個局!”
我向左一閃躲過馬大姐的大手,表情頓時嚴肅起來:“恩,您還別說,還真是件大事。難是有點難,不過像我這麼有正義感的讀書神仙又怎是見死不救之輩?大姐放心,我馬上就跟你走!”
我轉身進屋,拿起大筆在還沒寫完的測算天象的雲朵上隨便劃拉了幾下,然後一把把它扔向下界,心裏想,管不了那麼多了,鬥地主要緊,你們下界的算命先生自己猜去吧。
做完這些,我心裏踏實了很多,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像我這麼認真負責的神仙可不多了,在誘惑麵前都能堅持先做完自己的本職工作,真真是難得可貴!
我點點頭,找出我那把騷雞雞的小花傘,跟著馬大姐馬不停蹄地奔向了她家。
紅線娘娘等的心急如焚,看見我進來,感動的都哭了,拉著我的手就是一陣搖啊,把她不知道在哪沾的粘液全蹭我手上了。
三人在位置上坐好,馬大姐一邊發牌一邊問我:“臭小子,剛走那麼急,大姐都忘問你了,帶錢了嗎?”
“哎呀,不好意思啊,還真忘記帶了。您看,要不這樣,我回家拿去。以我這種風馳電掣的速度,天黑之前肯定趕回來!”
其實我根本就沒什麼錢了,對於我這種“月光”神仙來說,能撐到八月中旬不出去乞討已經很不錯了。我就是故意這麼一說,因為我知道馬大姐和紅線娘娘好不容易等了這麼長時間,是肯定不會讓我回去的。
果然,紅線娘娘先坐不住了,一臉嚴肅的製止住了我的莽撞行為:“都坐下了還回去拿什麼啊。再說了,外麵下那麼大的雨,來回多不方便。大娘這有錢,先借你幾百。”
紅線娘娘和馬大姐差不多大,要真細算起來還比馬大姐年輕,但是我卻管她叫大娘,而管馬氏叫大姐。為什麼呢?其實以前我是管馬氏叫“馬大姨”的,但是她嫌我把她叫老了,稱自己是“貌美如花,美麗直逼嫦娥姐姐”,所以非得讓我叫她“馬大姐”,而我這個神仙又向來隨和,也就依著她了。
馬大姐一邊發牌一邊“嗬嗬”的奸笑,張嘴說道:“嗬嗬嗬,臭小子,看你紅線大娘對你多好,知道你身子弱,怕你凍著了。”
我點點頭,心裏想著:弱個毛,你身子才弱呢,本神仙高大威猛,粗壯有力,別說這麼一場大雨,就是有一幫仙女擋路,我也堅持不懈,一往直前!
這時候馬大姐又說話了:“依大姐看,紅線妹妹你就不應該借錢給他,讓這小子輸一局脫一件衣服,保證不出半小時就讓他輸的一絲不掛。嗬嗬嗬,現在不都流行脫光嘛,就當是十一月十一提前過了!”
馬大姐可真夠損的,但是,我相信紅線娘娘這麼正直的神仙是一定不會接受她的蠱惑的。
果然,紅線娘娘正襟危坐,義正言辭的說道:“羅候這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怎麼能這麼做呢?不過,馬大姐似乎說的也很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哎呀,我竟然有了一絲動搖。哎呀,搖得越來越厲害了。哎呀,算了,我還是接受馬大姐的建議吧。”
紅線娘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過剛遞給我的三百塊錢,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就把它們重新揣進了兜裏。
這就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紅線娘娘嗎?我忍不住痛心疾首。再者說了,我搬到這個太極小鎮才不過十年,認識你還不到三年,您是有癮啊,每天拿著個望遠鏡隔著重重雲海看我長大?
我幹笑兩聲,撓著頭問道:“馬大姐,還真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