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曆玉帝一萬八千年八月十六,星期日,雷公發飆,大雨不斷。宜死宅,宜腐女,宜白日做夢,宜周末加班;忌毒舌老太太,忌蘋果,忌真心話,忌大冒險。
“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見過海洋……”
大清早,我就被一陣歡快的鈴聲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也沒看對方是誰,借著還沒消的酒勁,閉著眼睛衝那頭撒潑大吼:“喂,你誰啊,大清早的打電話吵吵,不知道打擾天庭在職神仙的高質量睡眠是犯天條的嗎?”
“我是你爹!”手機那頭的人也動了氣。
“嘿,公然辱罵在職神仙,罪加一等!我還是你……”我猛地坐起身,腦門上出了一升的冷汗,暗自慶幸得虧最後那字沒說出口。
“你是我什麼?”
“我是您兒子啊,爸!”我馬上換了一副諂媚的嘴臉,關切地問道,“怎麼樣,您老是不是覺得氣血流動加快,呼吸也比之前急促順暢許多?我知道您最近不小心感染了風寒,這才冒著被打出翔的危險故意這樣氣您的,神仙圈不常說嘛,‘氣一氣,風寒去’!”
我聽見對方冷哼了一聲,語氣有所緩和,這才舒了一口氣,忍不住被自己的機智折服。
給我打電話的是我爸,脾氣火爆的羅宣大仙。他的本事很大,尤其是在對火焰的控製上,精確程度遠超下界著名院校藍翔的數控車床,比火德星君之流的大神強出不知多少倍。但是,由於脾氣太差,經常衝撞領導,所以一直沒得到晉升,至今還在太上老君的企業裏燒鍋爐。
“你個兔崽子,昨天晚上幹嘛去了?”我爸怒吼,盡管隔著層層雲海,我依然感受到了一陣灼燒感直撲麵頰。
“參加二郎神婚禮去了。”我如實回答。
“胡扯,都沒邀請我這個火部正神,會邀請你這個曆法小仙?給我說老實話,是不是又跑去打遊戲了?”
“冤枉啊,‘火部正神’,我真去參加二郎神和嫦娥的婚禮了,天蓬帶我去的!”我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想的是另外一碼事:您就一燒鍋爐的,連個副職都沒混上,什麼時候成“火部正神”了?
“又是天蓬,你說你跟著這麼一個肥頭大耳的大官混了這麼長時間,怎麼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混上?到頭來還得每天觀測星象,寫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宜啊、忌啊,想起來我火就不打一處來!”
“火部正神”嘛,渾身上下都冒火星,自然不打“一處”來。我心裏嘀咕。
“二郎神的婚禮白參加的?肯定得送禮物。說,你都送了些什麼?”我爸終於想到了正事。
“一顆千年龍珠……”
“哎,你個敗家玩意,千年龍珠這麼珍貴的東西我一輩子都沒見過,你是從哪弄的?”我話還沒說完,“正神”又開始噴火了。
“天蓬給我的,就我跟天蓬那交情,他怕我沒麵子,特意給我從西海弄來的。”
“混賬東西!”沒想到我爸一聽更生氣了,“西海的龍珠那可是珍品,放在黑市上賣,少說也賣個幾千萬。你個缺心眼的東西,這麼好的東西你就白白送給二郎神了?”
“可那也不是咱的啊,是天蓬給我,讓我當禮物送給二郎神的。”我趕緊又解釋了一遍。
“你傻啊,你就不會去南天門小商品市場去買一顆高仿的送給他?”我爸心痛不已,頓首長歎,“想不到我羅宣大神英明一世,竟然生出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這也能怨我,上哪評理去啊!我一肚子的委屈。不過細想起來還真是那麼一回事,雖然我送一顆高仿的龍珠給二郎神,要是被發現了肯定會被打死;但是,當時的賓客那麼多,二郎神也無瑕顧及這麼都,說不定就給糊弄過去了,等過個幾天,我去黑市上把龍珠這麼一賣。呀,一下子就屌絲逆襲變高富帥了!
我越想越後悔,忍不住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心想我注定是一個每月隻拿兩千塊錢的窮逼神仙,竟然白白的和這麼一次成為千萬富仙的大好機會擦肩而過!
我爸獨自感慨了一會,這才接著說:“算了,發財致富奔小康是指望不上你了。但是,你都這麼大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我這次就是跟你很嚴肅的說這事,今年過年不把女朋友帶來,就甭回家了!”
我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心情低落到了穀底,簡單的應承幾句就掛了電話。突然又想到今天的天象還沒測算,於是更加憂憤,大有一種空有一腔豪情卻報國無門的感覺。
真是倒黴啊,這麼一個出力不討好的工作怎麼就到我頭上了呢?每天都要測算天氣、占卜吉凶,不分寒暑、不分晝夜,連個休息的日子都沒有。哎,好痛苦啊!
我一邊抱怨,一邊穿上我的神仙道袍,提著我的桃木劍就往外走。
暈暈乎乎地推開門一看,好大一場雨!
我心想這麼大的雨就不仔細觀測了吧,隨便寫個天氣糊弄過去得了,反正下界眾生對各種惡劣天氣都習以為常了,也不在乎再多一點奇葩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