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柔娜,別擔心,我不會報警的。尋歡,你能聽到嗎?你也不要報警,記住,千萬別報警!”胡總匆匆掛掉電話,他是在逃避,他不敢再和柔娜說下去,他怕再說下去,自己緊張的心跳,急促的呼吸就會暴露自己。他哪裏知道,他早就把自己暴露了,隻不過不是暴露給柔娜,而暴露給了我而已。
柔娜還不放心,還要反複叮囑胡總,她再次撥打胡總的電話,但胡總的電話卻關了機。這是第一次,他的電話從來就是為柔娜二十四小時保持暢通的,這簡直是自他到我們公司以來,他創造的最難以讓人置信的一個奇跡!
柔娜不再說話,像忽然不認識我那樣,望著我,恨恨的咬緊嘴唇,都咬出血了還不鬆開,淚比先前還要洶湧得厲害。
我好心痛,我道:“柔娜,請聽我解釋。”
“誰要聽你解釋,你還要解釋什麼!”她衝我怒吼,與此同時,她狠狠的把握在手裏的我的手機摔在地上,並用腳拚命的在上麵踐踏,“我讓你打電話,我讓你害雪兒!”
我看到我的手機在她的腳下支離破碎,我的心也跟著支離破碎了。那可是,她自己親手為我挑選的手機啊。買手機的是她,毀手機的也是她!
我不再對她解釋什麼,我已無法再和她麵對。雖然她是為了雪兒,但我不能原諒,她把我曾經的幸福就那樣恣意的在腳下踐踏。我心好痛,我一轉身,就衝出了2046,衝出了芳卉園,衝進了滿是喜氣的夜色裏。
然而,那滿街的喜氣,讓我更加無法忍受。
我拐進了一條冷清的街道,我記得我曾經走過這條街道,在這條街道的某處有一家酒店,曾經有一個夜晚,我在那裏大口大口的喝過酒,我醉了,是一個如柔娜般年齡的姐姐幫我付的酒錢,並帶我離開,然後把我交到前來尋找我的柔娜手裏,讓柔娜帶我回家。她沒看出柔娜是我暗戀的人,她錯誤的以為柔娜是我的姐姐。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此時這麼恨柔娜,我卻還要去那家酒店,並且突然好想喝酒。難道,我還要惹起我對那些傷心往事的回憶?難道,我真的下賤,並且自虐,越是讓我傷讓我的痛女人,我越是要讓她在回憶裏折磨我?
是的,我坐在酒店裏,如那晚一樣大口大口的喝酒時,我回憶起了那晚的柔娜,回憶起了那晚,她在酒店門口尋我回家時,讓我恨,讓我愛,也讓我痛的眼神。
有人在我對麵的桌子坐下,我沒抬頭看,不知道是男是女,也不知道是幾個人,隻知道有人在我對麵坐下。
我聽到有人在大聲叫:“酒,服務員來酒!”
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劉一浪的聲音!
我恨恨的抬頭,我看到劉一浪坐在我正對麵,他正衝櫃台那邊大聲喊話,那邊有個女服務員提著一瓶酒急急的向他跑來。
他等著服務員手裏的酒,那麼急切那麼專注,他沒看到坐在他正對麵的我。
在他旁邊,近近的坐著的卻是那個女護士小玉。
小玉也沒看見我,她隻看劉一浪,關切憐惜的看劉一浪。
服務員跑到劉一浪身邊,剛把酒瓶打開,劉一浪就一把將酒瓶奪過來,也不用杯子,舉起瓶子,仰起脖子,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倒。
酒倒進嘴裏,有的被他大口大口的吞到肚裏了,有的卻從嘴角流出來,流過臉頰,流過脖子,濕透他的衣服。
小玉拉住她握酒瓶的手,關切的道:“你不能再這樣喝了,你昨晚醉得那麼厲害,現在根本還沒完全恢複……”
劉一浪猛地推開她,狠狠的吼道:“誰讓你跟我來的?誰要你管我?!”
小玉差點被他推倒,但還是望著他,柔柔的,小心翼翼的道:“我……我……隻是……”
所有的人都扭頭去看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猜測的眼神。
我本來痛苦的心情,更加難受,但我上午就說過,從此,她幸與不幸,都與我無關。
我站起身,就要離開,我不想看到劉一浪,更不想看到小玉,一切都是她自討的,我犯不著為她難受。
但劉一浪卻看見了我,在我就要離開時看見了我。
酒瓶依然緊握在手裏,但他卻沒再仰起脖子,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倒。
他猛地站起身,向我撲來,臉上是上午那樣痛苦瘋狂的表情,他張了張嘴,似要重複那句“告訴我,雪兒是不是真的還在?是不是真的隻是被一個神秘女人抱走了?!”
但他還沒問,就有人給他打來電話。
他把電話放到耳邊,我聽不到對方說了什麼,隻聽他激動驚疑的顫聲道:“什麼?你說什麼?你有雪兒的消息?!”